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痛苦如同跗骨之蛆,在骨髓深燃燒,仿佛要將的靈魂都徹底撕裂。
喬念覺自己在這片由劇痛構的煉獄中沉淪了無數個世紀,意識在崩潰的邊緣反復拉扯。
不知過了多久,那足以焚毀一切的痛苦汐,終于緩緩退去,一微弱的刺激著眼瞼。
喬念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映眼簾的,不再是令人窒息的缸和昏暗的破屋,而是一間雖然簡陋但還算整潔的客房。過糊著素紙的窗欞灑進來,帶著暖意。
然后,的目撞進了一雙深潭般的眼眸里。
是蕭衡。
他就坐在床邊的一張矮凳上,微微前傾,一只手還保持著似乎想要額頭的姿勢,僵在半空。
他的臉依舊蒼白,眼下烏青濃重,但那雙眼睛里,此刻卻充滿了無法掩飾的、如同重石落地般的巨大關切和……一種失而復得的、小心翼翼的亮。
“念念?”蕭衡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和一不易察覺的抖,“你……你醒了?”他似乎想靠近,又怕驚擾了,作顯得笨拙而張。
喬念看著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嘗試著了手指,又輕輕抬了抬手臂。
一前所未有的輕盈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被某種奇異的力量徹底洗滌過,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活力。
周通泰,氣流轉間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順暢。
這種覺……太不可思議了。
“我……”開口,聲音帶著久未說話的干,卻意外地清亮了許多,“我昏迷了多久?”撐著手臂坐起來,作竟然異常輕松流暢,毫沒有久臥病榻的虛弱。
“七日。”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
影七的影如同幽靈般從影中顯現,他依舊穿著那利落的黑,只是臉比之前更加冷峻,眼底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一難以言喻的沉重。
他走到床邊幾步遠的地方站定,目復雜地看著喬念:“谷主整整昏迷了七日。”
“七日……”喬念喃喃重復,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那缸中非人的折磨,那萬蠱噬的痛苦,竟然持續了這麼久?
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皮潔細膩,甚至比之前更加瑩潤,完全看不出任何被啃噬過的痕跡。
“阿古娜婆婆呢?”喬念猛地抬頭,目銳利地掃過蕭衡和影七,最后落在影七臉上。
影七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道:“……死了。就在您昏迷后的第二天。”
“死了?”喬念微微一怔,這結果出乎意料,卻又在理之中。
那老嫗本就油盡燈枯。
“嗯。”影七點頭,“屬下親手將安葬在了屋后。”
影七頓了頓,走到旁邊一張破舊的木桌旁,拿起幾本用皮包裹、紙張泛黃發脆、邊緣磨損嚴重的書籍:“還留下了一些東西……是畢生鉆研南疆巫蠱之的心得手札和一些罕見的醫書。”
他將書冊放在喬念床邊。
喬念的目落在那些散發著陳舊氣息和異味的書冊上。
心復雜到了極點。
阿古娜婆婆一生癡迷蠱道,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的瘋狂野心和留下的這些“產”,都讓喬念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和諷刺。
深吸一口氣,下翻涌的緒。
現在不是慨的時候!
蕭衡的蠱毒才是燃眉之急!
看向蕭衡,他的臉雖然依舊不好,但眼神清明,顯然在昏迷期間,他的蠱毒并未進一步惡化到失控的地步。
“此地不宜久留。”喬念掀開被子,作利落地下了床。
看著蕭衡和影七,語氣堅決:“收拾東西,我們即刻啟程,去藥王谷!必須盡快找到沈越的尸,確認母蠱的下落!”
蕭衡看著眼中不容置疑的決斷,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影七也立刻應聲:“是,谷主。”
三人作迅速地收拾好簡單的行囊,主要是阿古娜留下的那些珍貴書冊和一些必備的干糧藥。
結了房錢,登上那輛停在客棧后院的、毫不起眼的輕便馬車。
影七駕著車,駛離了小小的客棧,速度不快,卻盡量避開人群。
過車簾隙灑進來,帶著初春的暖意,但車廂的氣氛卻有些沉悶。
蕭衡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眉宇間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痛。
喬念則翻看著阿古娜留下的一本手札,試圖從中找到關于“共生蠱”的只言片語,眉頭鎖。
行至一條相對熱鬧的街道,路邊茶館的喧鬧聲過車簾傳來。
影七放慢了車速,小心避讓著行人。
就在這時,茶館里幾個茶客高談闊論的聲音,清晰地飄進了車廂:
“……聽說了嗎?前幾天落鷹峽出大事了!”
“落鷹峽?那個鬼見愁的地方?又怎麼了?”
“天降大火啊!還帶著滾石!嘖嘖,那一個慘!”
“真的假的?天災?”
“誰知道呢!反正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是前段時日,有一隊人馬剛進峽谷,突然就天降大火,無數滾石砸下來,把那峽谷口都給堵死了!聽說……里面的人,一個都沒跑出來!全被砸死燒死了!”
“哎呀!作孽啊!我聽說里面還有個懷六甲的孕婦呢!可憐啊,一尸兩命……”
轟——!
如同晴天霹靂在腦海中炸響!
喬念拿著書冊的手猛地一抖,泛黃的紙張差點手!的臉瞬間褪盡,變得慘白如紙!
落鷹峽?!
似乎聽楚大哥說過,他們會經過那個地方!
天火落石!孕婦!
莫非,真是他們的隊伍?!
是,哥舒云?!
一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巨大的恐慌和滅頂的絕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
“停車!”喬念失聲尖,聲音因極致的驚駭而尖銳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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