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六神無主地去找素心商量，素心聞言，一時竟也不知從何而駁，早膳午膳吩咐備還沒當回事，只以為小姐這是剛回來，胃口不好，可連裳都要穿舊的，這問題可就大了。

小姐的裳自然是沒有差的，可放了一兩年，料都過時了，小姐從不會穿，京中閨秀也都不會，這穿出去定然是要被人嘲笑的。

素心一會兒沒應聲，綠萼已然惴惴不安，都想到是不是該準備黑狗之類的驅邪之了。

素心輕拍了一下：“別胡思想！小姐許是在拿什麼主意。”

綠萼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忽地一頓，覺得素心說的也頗有道理，從前小姐在侯爺面前賣慘的時候總是打扮得素素的，這回說不定也是要辦什麼事兒。

這麼一想就對了。

綠萼總算是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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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緒也沒想到，他這小王妃還能將這一時的心來堅持到回京。

眼見回京幾日，都沒和平日一般裳不重樣，穿了好幾件他見過的裳，三餐膳食也都比平日減了大半，且似乎還有越減越的架勢。

這日晨間練完劍回啟安堂，只見桌上擺了四個包子，兩碗米漿，江緒默了默，竟不知該說什麼。

明檀忙從婢手中接過帕子，給他了汗，又拉著他坐下：“昨日的早膳剩了不，阿檀今日便只備了包子和米漿，夫君三個，阿檀一個，阿檀吃不下，夫君若是了，阿檀還可以再給夫君多分半個。”

江緒也只好點了點頭，可他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竟還是素的。

說出來別人可能都不信，堂堂大顯定北王，回京數日還沒在早膳時沾過半點葷腥。

“……”

“王妃倒也不必如此節儉。”

明檀不解，又要和他說起沿途見過的民生百態，江緒想了想，斟酌開口道：“許多事，非一朝一夕可改，王妃苛求自己，銀子也并不會流百姓手中。即便是苛求自，將省下來的金銀細用以施恩行善，也無法從源上改變貧苦之態。

“如若讓貧苦之人養被施恩的習慣，某種程度來說，其實并非在幫人，而是在害人。正如你在桐港時所言，唯讀書明理，令其建設一方，或是走出貧苦之地，看到這世間更為廣闊的可能，才是本解決之法。

“而讓大顯百姓安居樂業，便是為君者以及整個大顯朝廷，從前在做，如今在做，往后也會繼續做的。”

當然，他還是對明檀有此節儉意識給予了肯定：“王妃能這麼想，自然是很好的。只不過不奢靡，不等于要苛求自己，以后不必如此。”

明檀托腮，有些不開心：“那阿檀就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嗎？”

江緒想了想：“過些時日皇后應會邀你宮賞花，你可以與皇后提一提，讓皇后拿主意，將要冬，若是皇后能號召眷捐些金銀細，為苦寒之地的百姓添上一批取暖之，倒也不錯。”

明檀點頭，心中一暖。

讓皇后出面，的確比這王妃張羅來得合適。

江緒今日還要宮，吃完那三個素包子就離府了。

綠萼給明檀梳發時，見四下無人，語含欽佩地輕聲道：“小姐這招委實高明。”

……？

明檀莫名：“你說什麼？”

綠萼自以為是地分析道：“此次外出，殿下是不是覺得小姐平日太過奢靡了？小姐這幾日回府故作節儉，殿下見了定是覺得對小姐太過苛求，今兒總算是忍不住提出小姐不必如此了！”

“你覺得我在故作節儉？”

“當然……當然不是，奴婢的意思是――”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懂了。”

明檀快要氣死了！這些小丫頭竟以為是在故作節儉，故意苛求自己博得夫君憐惜！

綠萼見況不對，忙又拿出保命絕招狂夸明檀，還舉起小鏡子放在明檀眼前：“小姐消消氣，小姐這麼的臉蛋，多看幾眼，天大的火氣都消下去了。”

好吧，這招雖老，但很有效。

明檀欣賞了會兒鏡中的雪花貌，好半晌，平靜下來，心平氣和地問了句：“我看起來難道就那麼不像一個節儉的人嗎？”

“這……”

“說實話！”

“不像。”

第八十二章

回府休整并自閉了三日，明檀總算干起了正事。

著人分好帶回來的手信，親寫了短箋，命人送往京中各家，又遣人去昌國公府和周府，邀白敏敏與周靜婉來王府一敘。

深秋的上京，晌午最好賞花，天清朗，風也溫涼。

三人坐在王府園中的涼亭中，小丫頭提來爐火與茶壺，在一旁搖扇煮茶。

“此番南下數月，如何？是不是很好玩？”白敏敏一心就想著玩，見了明檀便好奇地問東問西。

周靜婉倒是細細打量了一番，溫聲關切道：“瞧著似乎清減了不，這幾月是不是累著了？”

“當然累了，可別提了，這一路我住過雨的屋子，住過破廟，還在林中宿過，在全州還有三日未能沐浴呢。”

明檀有太多話想和兩人說了，這一開口，便是碎碎念叨了近兩個時辰。

明檀苦，白敏敏與周靜婉是能預見的，可沒想這回完苦，話鋒一轉，竟說起了這一路的諸般慨，兩人聽完對視一眼，神亦與綠萼有得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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