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便只能獨自留在宮里，前陣子吃壞了肚子，然后便常常胃里發寒發冷。

那年太后已經歿了，生了一場大病，便一病不起了，臨走前將托付給了鐘太妃，那鐘太妃是個子寡淡的，同太后關系也一般，相思更是宮就沒見過幾回面，偶爾問一問的功課和起居，旁的便不過問了。

這回卻仔細，了婢閻姑姑寸步不離地看著，叮囑吃些東西，尤其冷食發，也不要。

自小是個吃的，宴席上不能吃東西，還不能不去，當真是難為。

阿兄怕閻姑姑心，也指了徐衍盯著看。

徐衍同阿兄差不多大，自小就伴侍左右，他有些一筋，除了阿兄的話，便是皇帝的話都不大見得盡聽。

閻姑姑是鐘太妃從娘家帶來的，一輩子沒有嫁人，有些兇的，但做事卻一板一眼很是仔細。

這兩個人看著，便是沒有違逆的心思，也心里忐忑不已。

宴席開了，閻姑姑怕沒分寸，索不讓筷子，伺候吃。

閻姑姑半跪在席案旁，拿著長長的筷子仔細挑選了能吃的給夾在食盤里。

那閻姑姑是宮里頭老人，熬到這份上，平日里都不必這樣伺候主子，倒伺候起起來了。

在場的哪個不是豪門貴，偏顯眼似的。

尤其孫家那兩朵雙生花，就列席在對面，此時一撇，耳道：“好大的氣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長公主來了呢！”

陛下的長姐曾力陛下登基，且十分有政治才能，為陛下穩固朝局付出過不心，甚得陛下尊敬，因而在京城里可謂無上風，誰都要避其鋒芒。

長公主便是要陛下親自喂，大約陛下也會欣然應允。

然而祝相思不過是個侯府的孤，既無承襲爵位的可能，看起來也沒有明的前途。

太后去世得早，大家便覺得，跟太子的婚事最后也兩說。

從前顧惜著太后面子，現下陛下和皇后對都淡淡的，如今已然大了，太子都避嫌了，總覺得這真把皇宮當自個兒家的架勢委實討人厭。

那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這邊聽到，毫無避諱的意思，閻姑姑子隨了鐘太妃，不大喜歡出風頭，只低著頭說：“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三小姐不必聽們胡言語。”

相思笑了笑：“姑姑，我沒事，我懂得的。”

宴席到一半，皇后和陛下才過來，宮里頭排的歌舞和煙火會，都在外頭，皇帝和臣子們互道祝福完畢，便招呼眾人一同去看煙火表演。

相思心些微郁悶，懨懨地撐著神，跟在眾人后頭出去。

每年這時候，宮里都很熱鬧，而總會生出些在異鄉為異客的惆悵，想父親和母親，可其實和父母的回憶也得可憐，那思念也并不，到最后也不知道該想誰，只是單純地有些不大痛快。

大概是……寂寞罷。

無可依。

從前太后娘娘還在，心里頭總覺得自己還是有親人的，后來太后也不在了，便只剩下阿兄了。

可阿兄是太子，日后會是天子，要著太多人太多事了，能分給的陪伴太，有時候會覺得越長大同他越遠越生分了。

其實阿兄待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便是有個親生的哥哥，怕也不會比阿兄更疼了。

大約只是被這氣氛給熏得了，大家都有說有笑，陪在親人邊，看起來好生幸福滿。

相思跟著人群一道出去。

孫云和孫月走在后頭，兩個人突然快走幾步，互相一撞，裝作沒走穩，狠狠撞了相思一下，然后嗪著不懷好意的笑：“三小姐，實在是對不住了。”

相思覺得兩個人甚是無聊，撞一下又如何呢？

左右不會掉塊兒。

搖搖頭：“無妨。”

然后兩個人著看煙火，又踩一腳。

相思胃疼發作了，明明剛剛什麼也沒吃，皺著眉，本就煩得慌，于是站在后把兩個人的披帛綁在一塊兒。

沒多會兒，倆人要分開，一個跑得太快，直接把另一個扯得摔到了地上。

相思沒忍住，掩面笑了聲，還正好被趴地上的孫月看到了：“祝相思，是不是你做的？你怎麼如此下作。”

相思不理，一閃，站遠了，兩個人追著要同對峙，相思拎著擺，一溜煙地跑。

煙火一層一層地在天空炸響，歡聲笑語的梅園，相思仗著自己悉宮里頭，穿過亭臺樓閣，繞過假山游廊，打算回宮去。

到時候再讓人說自己生了病，接下來的宴席便不參加了。

反正也沒甚意思，吃不了東西，也覺得孤獨寂寞。

走得急了，沒看到阿兄故意等在前頭堵，一個轉撞到阿兄口，鼻尖都是他上安神香的味道。

他那段時間睡不大好，點來助眠的。

每回相思去他寢殿，都能聞到，久而久之，仿佛一想起他，就能想到安神香。

前幾日宮人給也點一爐安神香，睡著的時候卻夢到了阿兄，還夢到阿兄親，醒過來甚是難為，都好幾日不大敢見他了。

這會兒這一撞，又撞出難為來。

低著頭，甚至不敢看他，一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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