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不是能夠接近的人……

朝初升，繚繞煙霧徐徐起。

平日裏寂靜無聲的寧樂街道中談聲此起彼伏，不論是專門趕來的百姓還是聞聲而來的行人齊聚于街道兩側，時不時地眺著不遠的偌大府邸。

一衆人等候在府邸門口，為首的夫人時不時地踮起腳尖，朝著街道西南側去，站在旁的子拍了拍的手，垂眸不知說了些什麽，夫人略顯不安的眼眸中漾起笑意。

“都在看什麽呢。”挑著擔子經過的夥夫停下匆忙步伐，看到佇立于門口的秦家夫人和姑娘，狐疑地環視了圈圍觀的人群：“怎麽這麽多人？”

“你不知道？”夥夫側的男子霎時間詫異地看向他，上下打量須臾，神地道：“聽聞秦家有個兒流落在外多年，前些時日才在外頭找到，這不立刻著人帶回京了。”

“兒！？”夥夫瞪大了眼，他雖不在秦府做事，但家中主子和秦家也算得上是舊相識，怎麽府也沒有風聲，“怎麽這些年都沒有聽別人提起過？”

“誰說不是呢。”男子嘖著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看向秦家大門方向，道：“說是秦夫人早些年懷著子出京時早産生下的，産婆告知是個死胎，秦夫人因此再也沒有踏上傷心地，直到前些時日聽他人提及遇到個和秦夫人很是相似的小姑娘，這才忙著人過去看了眼。”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確實是和年輕時候的秦夫人很是相似，眉眼中— —”男子說著忽而聽到一陣喧鬧聲，也沒有再顧上夥夫，踮起腳朝著秦府看去。

踢踏響起的馬蹄聲打破了喧鬧，等候于門口的秦家衆人也不約而同地看向疾馳而來的馬車。

靜坐于車輿的別枝打了個哈欠，想了三四日都想不通要用什麽樣的神見秦家夫婦。

痛哭流涕？

好像有點假。

雀躍激？

似乎也不太適合。

最終別枝還是決定隨機應變順其自然，秦家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份，何必費這些個心思，此行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徐聞澈，除此之外其他的并不在的考慮範圍之。

碾過板磚的車轍漸漸停下，別枝耳畔傳來微許急促的步伐聲，指尖落在窗牖下的幔帳上，稍稍掀起，便看到了一個溫婉大方的婦人提著擺快速走來。

沒多久，車輿前邊的幔帳被人掀開。

前去迎接的張嬤嬤道：“二姑娘，我們到了。”

張嬤嬤說罷，側讓了道給到自家夫人和姑娘。

秦夫人呼了口氣，饒是已經打算好如何睜眼說瞎話，心中也不免得有些張，可是眸撞上探出輿的子時，不由得一愣。

杏眸宛若晶瑩剔的琉璃，清澈而又明亮，鼻梁小巧而直，白皙上著淡淡的，春日初綻的桃花也不及半分，小巧梨渦落在角兩側，淺淺一笑若若現，甚是惹人憐惜。

饒是抱有疑的秦綰，也有些愣神。

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

秦夫人聽到兒的低語，忽而回過神來，迎上前牽過別枝的手，眸中噙著微許水，“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又對著張嬤嬤道：“也不怪綰兒覺得見過，這哪裏是像年輕時候的我，更像是綰兒小時候啊。”

張嬤嬤跟隨多年，自是知道，附和道：“奴婢見到二姑娘時也驚到了，和姑娘小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別枝聽著主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唱一和，微微掀起的眸快速掠過在場的衆人，對上秦綰的目時，眨了眨眼，彎笑了笑。

忽而綻開的笑容純粹得不像話，秦綰拋開思緒中的雜念，上前道：“娘親已經在家裏念了多日了，就盼著妹妹早點兒回來一家團聚。”

“是啊。”秦夫人擡起帕子去眼角出的淚水，“你爹爹和哥哥上朝去了，晚點兒就回來了。”

“妹妹舟車勞頓，咱們先進去。”秦綰提醒道。

秦夫人忙點頭，牽著別枝往裏走。

跟著往裏走的別枝悄悄地松了口氣，本以為一切都是場戲，然而真正登臺時還是不免得張，好在秦夫人和秦家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需要開口。

別枝跟著們倆回了秦府，聽著秦夫人給自己介紹秦家的布局，又跟著們去了給自己安排的小院，晃眼的功夫一早上也就過去了。

秦綰正問到別枝此前的生活時，張嬤嬤忽而走進來打斷了們的對話，彎在秦夫人耳邊低語幾句，秦夫人眸微變，起問：“已經到門口了？”

張嬤嬤頷首：“已經到了。”

秦夫人神凝起，目掠過不明所以的別枝，又看向跟著站起的秦綰，道：“你們父親和哥哥回來了。”看了眼別枝，“肅王殿下聽聞家中喜事，順路過來看看。”

別枝霎時間明白話語中的意思，微微抿。

秦家此次與樓中合作，不知是否有告訴肅王，如果沒有告知，肅王為秦家未來婿，此行前來應該是帶了點賀喜的意味，若是告知了……此行便是沖著自己而來，來看看閑雲樓到底想要做什麽，又想要做什麽。

“沒事的。”秦綰看出別枝眸中一閃而過的繃，以為與其他人一樣，對傅淮卿抱有恐懼的心思，拍拍的掌心安道：“王爺和家裏常有往來，我們和他的關系也都還不錯，不用過于擔心。”

別枝聞言，笑了笑。

就是關系都還不錯，才要擔心。

若是稍有不慎，不小心為他眼中阻礙秦家的惡人，就算是逃山野也指不定被他人翻山越嶺找出來關進牢裏。

不過別枝定然是不能和秦綰說，乖乖地點了點頭：“好。”

別枝所居的院子離正廳并不算近，將將靠近正廳時，就聽到秦驍的聲音傳來。

“昨日有人來大理寺狀告閑雲樓濫殺無辜，要求朝廷徹查閑雲樓。”

傅淮卿聞言，眸微沉。

他角微啓正要開口時，餘瞥見拐角揚起的綠擺，睇了道眼神給江躍。

江躍頷首，對著其他侍衛耳語。

秦夫人帶著兩個兒走正廳，迎面對著正前方的男子行了道禮，“臣婦攜兒見過肅王殿下。”

別枝自是沒有學過行禮，不過長了雙眼睛，有模有樣地學著秦綰的作。

微垂著眸，卻能夠覺到凜冽眸掠過頭頂的剎那，似是探究，又似是困，沉沉的目就這般凝著自己，鋪天蓋地的威一點一點地落在自己的上。

別枝指尖不經意地了下。

也就是這一，那道目忽而掠開，心中松了口氣。

傅淮卿收回目，對著秦夫人微微點頭示意。

秦夫人起。

別枝跟著起來，攥了攥冒著細汗的掌心。

這才看清了堂上男子的樣貌，比前些時日偶然遇到的樣子更甚，神清冽疏離，拒人于千裏之外。

冷。

實在是太冷了。

不是能夠接近的人。

若是招惹了這樣的權貴，定然是死無葬之地。

別枝默默地在心中畫了個圈，扮作秦家二姑娘的三個月中，誰能接誰不能接，要有個衡量。

其他人如今暫且都還不清，然而面前的肅王殿下，必然是要離得遠遠的。

傅淮卿餘似有似無地瞥了眼眼珠子滴溜溜轉的別枝，一看就知道腦中不知道又在想著些什麽小九九，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