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姜若到主屋那邊時,墨竹剛好在收拾碗筷。
簡單掃了一眼,就知道世子爺這次吃得不多,只有淺淺的一碗,可之前并不是這樣子。
“是粥不合胃口嗎?”仔細看了看,應當和之前沒有什麽不同才對,都是按照之前芙蓉燉粥的方式燉的。
顧淮安見到,語氣平靜,“你怎麽過來了。”
墨竹知道兩個人要說話,就端著已經收拾好的東西,率先出去了。
等人出去之後,姜若才老實回答,“長喜告訴我,你最近看著憔悴很多,讓我問問發生什麽事。”
顧淮安一開始并沒有說話,他往椅背上靠去,坐姿松散,一只手順勢放在桌上,指尖抵著木質桌面。
燭在深邃的廓中塗上亮和影,眸沉沉,語氣不明地問上一句 :“因為長喜提醒了,你才想著過來看一眼?”
這實在算不得什麽高興。
姜若幾乎是本能地聽出了他話裏的不高興,瞬間心虛起來。作為一個奴婢,理應要照顧好世子爺,可這幾日為了娘親和妹妹,對世子爺的事很過問,甚至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過世子爺。
本以為世子爺會不在意的。
因為他邊總是圍繞著許多人,能為他做的事旁人也能夠做到。換句話來說,他沒有那麽需要。而對于常年生病的母親和才從泥濘中的妹妹來說,是現在唯一的支柱。于是,便在這些天選擇了先安頓親人。
這肯定是不能實話實說的,姜若知識趣地站到他後面,手替他按肩膀:“我這些天一直想著你,所以長喜一說我就過來了,最近是忙嗎?”
男人閉著眼,沒有開口說話。
姜若知道自己怕是不經意間將人給得罪了,這種時候總不能撂開不管,只好繼續說:“揚州又出了子?還是有什麽變故?府中有誰做的不好?墨竹準備的飯菜不可口?”
一樣一樣地猜過去,捫心自問,已經將所有的可能猜了個遍,可男人都沒有開口,只覺得他周的氣更低了。
這下就完全沒轍了。
在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是,突然,只覺肩膀上一重,臉頰邊傳來乎乎的,極為依地朝著他蹭了蹭。
子聲音裏帶著些張,“世子爺,是因為奴婢嗎?”
他猛然睜開眼,偏頭朝著邊的子看過去。
因為他這個作,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得極近,鼻尖差點就相在一起。就是這麽近,他在臉上毫看不出來什麽瑕疵,白瓷瑩潤,眉被簡單修飾過,眉頭卻沒有那麽規整,帶著幾分野和真實。
子的眼睛就更為好看,圓外翹,眸子亮。此刻有些張,眼皮下垂,烏黑的睫羽輕輕抖著,將深棕的瞳仁掩蓋起來,著幾分說還休的嫵。
放在是桌面上的手指曲起頓住,他問了聲,“你希我的回答是什麽?”
姜若的心跳陡然加快,覺得口幹舌燥。像是到什麽答案,又不敢真的往那方面想,總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夠好,再多就是一種奢。
的抿了又抿,幹涸到開始發粘,猶豫了會兒,最後小聲道:“是奴婢先問您的。”
顧淮安眼皮子微掀,看了一眼,“現在學會討價還價了?”
原先很怕這樣子的世子爺,一見就難免惶惶,現在知道他不會真的對自己做出不利的事,平添了三分有恃無恐,膽子一下子大了很多,“可奴婢說的就是事實。”
飛速在人的邊親了一下,因為害怕親的位置發生了一點偏差,落在了角。又因為赧,飛快地把臉埋進男人寬闊的肩膀中,過了半晌才悶聲悶氣道:“奴婢本來就沒有你聰明,你要是知道的話,就直接告訴我好不好。”
子幾乎整個都趴在他的後背上,能到那份極致的溫。傳來的陣陣淺淡的香氣能很好地緩解這幾日來跳的神經,類似于夏日的午後突然落了場大雨,噼裏啪啦卷走所有的煩躁,一顆心得到平靜。
顧淮安原本有許多想說的話,質問也可以信手拈來,讓害怕、臣服甚至能令誠惶誠恐地將一切放下,長長久久地陪在他一個人邊。
只是在瞧見紅著臉總是假裝不經意地看向他時,顧淮安又再次心了,原本那些話自然也說不出口h
他垂下眼簾,明暗錯的線中眼眸越發深邃,冷聲道:“巧言令。”
他雖冷著臉,但姜若能覺到與從前的微妙不同,心中一。
姜若沒有被他的冷淡嚇到,甚至在被拉開的時候轉就順勢坐到男人的上,雙手攬著世子爺的腰。
想起來長喜說世子爺這段時間有些憔悴的事,出手指在男人的腰間比劃著。世子爺瞧著清瘦,腰腹卻全都是邦邦的,看著真不像是瘦了。
細長的指尖往裏面了一下兩下,都沒能,想著長喜的話并不是全然可信。
可下一刻,作的手被抓住,被低聲警告著:“不要。”
“我沒有,就是想看你瘦了嗎?”姜若其實已經知道世子爺為什麽不高興,換做是手下的人擅離職守,也是要不高興的。
現在只能睜著眼睛說胡話,“我早就想過來的,離了世子爺我也不習慣,可我又怕打擾到你,不敢往這邊來。”
顧淮安是不相信這句話的,他瞧著這幾天本就是樂不思蜀。從前學會說謊話,現在也依然如此,就是他平日裏縱容的結果。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于是在子還在說話的時候,他原本放在肩膀上的手便緩慢下移。
姜若的瞬間了下去,按著他的手腕,“世子爺……”
可不是沒有在這些事中得到愉悅,稍微撥些,那些殘存的記憶便被喚醒,聲音也越發。這聽上去就更加不像是拒絕,更像是種說還休。
是想要拒絕,覺得在這時候做這些事不合適,再說答應了妹妹等會要回去,清了清嗓子道:“和眠眠說好了,等會兒我就回去。”
顧淮安沒有松開手,“你妹妹能習慣這邊了。”
“應該還沒有習慣,昨天晚上晚上還在做噩夢,”姜若心口發跳,就像是被無數只螞蟻不斷啃噬,不疼卻十分惱人,“年紀還……小,趙將軍看上格魁梧,不是什麽好招惹的人…………”
姜若想說兩個人在一起做那種事,姜眠定是要吃一番苦頭的,看上去趙九重的格,能直接將姜眠拎起撕碎。
可這是別人的房中事,不好說的明白,可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分明沒明說,可顧淮安還是領會了話中的未盡之意,眸微沉。
顧淮安咬住脖頸後的,目黑沉如同一汪見不到底的深潭,“你的意思是,我的格沒有趙將軍好?”
這哪裏對哪裏!分明是強詞奪理。
姜若被他這無理取鬧驚得目瞪口呆,想要反駁,可全使不上一點力氣,只能避而不談,再次強調道:“我還要回去,來之前和眠眠說好了。”
掙紮得有幾分厲害,顧淮安索松開手,清清冷冷的眼眼尾沾染了幾分谷欠,眸極深,“那你就自己起來。”
“慢慢來,免得傷著了。”顧淮安很好心地提醒。
姜若又生出幾分好,全然忘了這事兒就該快些,越慢越容易沒什麽力氣。果然,在即將要站起來時,再也支撐不住。
一瞬間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停歇,只記得最後是被人抱到床上昏昏睡了過去。
顧淮安原本也要陪著睡上一會,忽然聽見外面走的腳步聲,思索片刻換了服走了出去。
才出門,他就看見了站在走廊轉角的姜眠。姜眠全的著整整齊齊,見到男人害怕地往牆邊躲了躲,低眉順眼沒開口說話。
“這麽晚了,怎麽出來了?”顧淮安問。
姜眠抿,看了一眼屋小聲道:“我是來找姐姐的。”
“嗯,聽姜若說,你現在還是怕一個人獨?”
“也沒有害怕,就是姐姐比較擔心我。”姜眠一下子張起來,雙手握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世子爺要是不高興的話,我明日就去和姐姐說。”
“嗯。”男人很是幹脆應了下來。
姜眠頓住,瞧了不遠的男子一眼。
男人長玉立,沒有趙九重那般煞氣重,可溫潤矜貴,帶著上位者予奪生殺的威嚴,讓人高高仰不敢侵犯分毫。
他偏頭朝著過來,冷冽的眼沒什麽溫度,聲音更像是用冰水淬過般,“若是你真的這麽害怕,我也可以送你回趙家。趙九重是什麽格的人,我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若是說他殺人我還有幾分相信,可若是說他故意與子為難,應當不大可能。”
趙九重坐在將軍的位置上,就是手下將士的模範。他既然想從嚴治軍,守衛大周千裏疆土和萬千民衆,就必然不可能在這種事上犯錯。
唯一的可能,就是姜眠在告訴自己姐姐時,瞞了部分事實。
他原本是不在意這些的,養著這兩個人的花銷實在算不了什麽。
只是,他的目如同一柄利劍刺向不遠弱弱的子,告誡道:“你的長姐是真心待你,不要將這些小心思用在上。”
說完之後,他也就沒再逗留,直接朝著屋走去。
姜眠看向閉的雕花木門,不自覺地咬住下,無辜單純的眸子裏多了幾分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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