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方吊著的燈打在他的面容上，溫漾輕著這張有些疲倦，輕佻中又帶著似笑非笑的臉。

霎時間

溫漾有些琢磨不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

回想這段時間兩人的相。

大部分的時間里，顧以安面對時，總是格外的溫，事事周到，甚至可以用無可挑剔來形容。

難免有拌的時候，顧以安總是會率先低頭，即便是溫漾故意無理取鬧，他也從不會同人計較。

猛然間

溫漾想起一句話。

哪有天生脾氣好的人，對你好只是因為你比較重要。

口，溫漾耳邊飄來一道熱氣。

“因為我們家小朋友咬人，被傳染了。”

小朋友，溫漾在心中默念。

那時候顧以安幫輔導功課時，總會這樣稱呼，一晃多年過去，溫漾也許久沒聽人這樣喊過自己。

溫漾抿著，小小的作卻引得某人心中莫名多了溫熱。

男人歪頭笑著，“小朋友，想吃什麼？”

“我們出去轉轉吧，覺好久沒出去吹風了。”

溫漾口中的好久，不過兩天。

換好服出門的兩人，走之前還不忘帶著捎帶著溫漾口中的那頂冠。

溫漾無意中在金店看到時，一眼心，一向出手闊綽的姑娘，準備直接刷卡購置下來。

得知還有其他款式時，溫漾對著手機選了許久，最終這頂帶著面簾的九冠被選中。

一場秋雨一場寒，過車窗吹進來的風，比起這場雨來之前，多了涼意。

夜朗照下的北京城，這個點還在熱鬧。

車子穿過長安街，被紅覆蓋的街道，晚上依舊鮮奪目。

霓虹幻影下，車輛湍流，十幾分鐘的路程，生生走了將近一個小時。

夜晚的微風拂過人們上的煩躁，難得的閑暇時里，堵車的時間也變得格外好。

車的音樂轉到陳奕迅的那首穩穩的幸福，溫漾微微偏頭，目肆意的揮灑在男人的側臉上。

纖長白皙的手從上車就被人握在大掌之中，手背被人時不時的挲著，變的溫熱。

溫漾沒有掙扎，心中溢起莫大的幸福。

“顧以安”，輕聲喚著，眉眼松，勾起笑意。

他溫聲回答，“我在。”，偏頭看向溫漾時，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是止不住的意。

兩人相視一笑，過車窗鉆進的晚風，吹了姑娘的發，著某人的心弦。

車子緩緩啟，溫漾偏頭向窗外，臉上漾起一層薄。

蔥白的手指勾住他的，像是打結一般，從始至終都松開。

車子駛到胡同口，溫漾依稀聞見了烤紅薯的香味，示意顧以安停下。

鵝黃的燈掛在小推車上，頭鬢發白的老爺爺孤零零的坐在板凳上，著眼前冒著熱氣的烤紅薯。

溫漾下車時，從隨手的包中拿出了幾張紅鈔票。

顧以安著背影有些著急的姑娘，隨其后的跑了過去。

無人問津的紅薯攤前突然來了客人，老爺爺連忙起，臉上的笑容，苦又真誠。

“丫頭，先嘗后買。”

說著，溫漾的眼前出現了只被歲月浸的手，斑駁的痕跡像是無言的訴說。

溫漾笑笑接過，咬了一口，側頭舉到了顧以安的眼前，“嘗一口。”

顧以安俯咬了一口，口腔被甜膩充斥，認同的點了點頭，“味道不錯。”

著二人滿意的笑容，老爺爺臉上閃過一幸福，再次開口時，語氣中多了自豪。

“大爺我別的不會，這輩子就會烤紅薯。”

溫漾笑笑，“這業有專攻，把這些都幫我裝起來吧。”

聞聲，老爺爺笑了笑，“吃不完的，你們小兩口買一塊就夠了，我的紅薯個頭大。”

顧以安著冒著熱氣的烤紅薯，彬彬有禮的開口，“您的紅薯味道不錯，我們多買點帶給朋友，讓他們都嘗嘗。”

“托您二位的福，我今天是遇到貴人了，下了個早班。”

聊天中，溫漾得知老爺爺已經年過七十，兒子病重，老婆癱瘓。

土生土長的北京人，這個年紀的他，本該在家里清福，兒孫滿堂，頤養天年。

肆意灑的度過了人生的前三十年后，生活好像并沒放過他。

妻子的病花家里所有的積蓄，兒子和他開始為了生計努力。

生活剛能過氣，本以為迎來了明，上天再次給他開了個玩笑，兒子又查出了白病。

講述這些時，淚眼婆娑的他，雙眼依舊亮。

話語中也飽含著對未來的希，對命運的不屈服，語氣平靜到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生活的重擔在烤紅薯的爐火面前，似乎變的不值一提。

“一共九十九塊錢，數字還吉利，拿九十吧。”

怕人覺得貴，老爺爺又解釋著，“我用的這種是品薯，我的稱也是準的。”

滿是手機支付的時代，溫漾拿出了幾張紅鈔票，猶豫幾秒后只遞出了一張。

“不用找了，零錢沒地方放，這也算十全十了…”

溫漾說著，將錢遞到了人的手中，還不忘說句，“祝您愉快～”

顧以安兩手提了滿滿當當的四兜紅薯，兩人臨走前，老爺爺朝著他們說，“好人一生平安。”

平平無奇的晚上，老爺爺收獲了一份來自陌生人的意，這份溫暖是帶著尊重和認同的。

月將兩人的影子拉的極長，顧以安故意發問，“我以為你會多給幾張。”

“老爺子不舒服的勁，給的多了他老人家也會不舒服的，像是施舍。”

“你分析的對，這老爺子早晨幫街道打掃衛生，白天有時候去收廢品，下午在這烤紅薯，一年四季，風雨無阻。”

顧以安對于這個老爺爺并不陌生，第一次聽說他時，是在徐口中。

也是這樣的秋天，徐買了一堆烤紅薯帶回家，湊巧到那天家里兄弟朋友都在，包括顧以安。

顧以安沒細聽，只聽到最后一句，本來想做好事的徐，想讓老爺爺多掙點錢，卻被人拒絕。

走到車前，溫漾徑直坐上了副駕，顧以安有些不著頭腦，“你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