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可是，許夫人坐在西廂房的窗子前，朝外看著庭院。

眼神空，因為哭了好幾場，眼睛腫得好似核桃。

這會兒總算不哭了，可人也像是丟了魂，就那麼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許鳴錚起初還在這里陪著，后來他也累了，許箏就讓他先回去。

尚嬤嬤煮了幾碗藥來，許箏想喂許夫人喝，沒想到也不。

許箏低聲說：“母親……”

忽然！

許夫人反手，就是啪的一掌。

許箏被打懵了，捂著臉，錯愕地紅了眼。

“母親，您？”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出餿主意，為什麼要給呂自嚴那包藥！”

許夫人好似活了過來，歇斯底里，眼神陌生至極。

許箏臉蒼白：“這是母親同意了的。”

“我是被你豬油蒙了心！若不是這一招，老爺也不會冤枉我，怪你，怪許靖央，我怎麼就養著你們這些孽種！”

拍打心扉，嚎啕大哭，頭發凌的模樣，像是快要失心瘋了般。

尚嬤嬤急忙上前，扶著許箏：“箏小姐，夫人心不好，您多擔待，時辰不早您回去休息吧，這里有老奴伺候。”

許箏心中也委屈，這事怪得了？不都是許夫人默許，才做的嗎？

想到這里，也不想留下來伺候了，扭頭就走。

尚嬤嬤看著的背影遠去，才關上門窗。

“夫人，您何苦來哉？讓箏小姐知道的世，不就麻煩了？”

“尚嬤嬤，我的心好疼，快要揪著我不過氣了。”許夫人地抓著的手，面容憔悴。

尚嬤嬤這才驚覺，夫人好像老了好幾歲。

之前總是端莊雍容，可不知何時開始，哭起來越發顯得眼皮臃腫。

尚嬤嬤低聲勸：“老爺只是一時生氣，都會好的，您保重子，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你沒看見嗎，老爺那樣偏疼春云這個賤人！我恨不得撕了。”

“那又如何？等春云肚子里的孽種生下來，那才幾歲，錚哥兒已經大了，您有他傍，誰敢撼您主母的地位。”

這麼一勸，許夫人忽然就好了許多。

了淚水，找回幾分理智。

“你說的沒錯，能生，能不能養活還是個問題，我的錚哥兒也快到說親的年紀了，到時長孫再生下來，更無春云地位。”

“就是這個道理，您保重，等為老太君，整個家都是您說了算！”

許夫人看著一旁的蠟燭，又仰頭，看了看西廂房的布置。

屋子狹小，夏熱秋凍，遠不及的主院。

為許家持二十余年，換來這個下場。

許夫人嗤笑，旋即眼淚又落下來。

“就怕他許撼山命長啊。”

冷不丁聽到這句，尚嬤嬤嚇得一張臉慘白。

急忙低聲音：“夫人！這可不能說。”

許夫人去下頜淚水。

“當初若不是我家道中落，急需用銀子，而許家老太君給的聘禮多，我絕不會嫁過來。”

“您的苦，老奴心中都知道。”

“尚嬤嬤，你幫我送信給表哥，他任期結束，快快回到京城。”

尚嬤嬤眉心一跳：“夫人，難道您想……”

許夫人垂首，眼底繚繞起毒蛇般的恨意。

“我要他幫我。許靖央在戰場上歷練了一番，心思果然不同于以往了，我靠著箏和錚哥兒，肯定不行，我需要幫手！”

尚嬤嬤猶豫，許夫人一再催促，只好答應幫忙送信。

許夫人想到許靖央，心中就像是破了個般，呼呼吹進冷風。

這種向著妾室的兒留著還有什麼用？必敗名裂地離開！

三四日過去。

許靖央主約了蕭賀夜，在茶樓雅間見面。

每次都會比約定的時間早去一炷香。

等了片刻，蕭賀夜來了。

他今日一襲墨錦袍，襟與袖口以暗金線繡著蟠龍紋，形高大拔。

一進門，那殺伐之氣就蔓延進來，他自帶神威，又因骨子里出來的矜貴氣度，而顯得冷峻。

看見，許靖央立刻道：“多謝王爺出手相幫，府中事已了。”

蕭賀夜坐在對面：“那個姓呂的，理了麼？”

許靖央頷首：“趕走了。”

蕭賀夜眼若寒星，目閃過一不悅。

像是覺得沒殺了很可惜。

許靖央從袖子里掏出圖紙，遞給他。

“火銃改良方，王爺過目。”

蕭賀夜接過來，只看了兩眼，就眉梢輕揚。

他對此應該很滿意。許靖央猜。

因為上過戰場，知道現在軍營里能用的火銃，準頭很差，而且炮火容易失誤。

經研究改良過的火銃，既能準，又增加了一定程。

其實這是假死之前就研究出來的，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在軍營里推用。

蕭賀夜收下這道方子。

“邊關沙利城前陣子有馬匪流竄，窮兇極惡，應當是西越殘黨，有了你的火銃，他們逃不掉了。”

西越，也是被許靖央滅了的敵國。

有殘兵余黨是肯定的，得需要慢慢清掃。

許靖央問：“很嚴重麼？”

沙利城是邊關通商要塞，一旦那里起來，相當于按住了大燕朝的咽。

在的時候，一向派重兵護持。

蕭賀夜道：“本王的部將已經駐守過去了，應該快有消息傳來。”

許靖央輕輕點頭，蕭賀夜底下強將不，應該不用擔心。

之后兩人又說到了賜婚的事。

近來皇帝犯了舊疾，不是提此事的好時機。

所以蕭賀夜告訴許靖央，這件事得再等。

許靖央當然不著急，急的應該是蕭賀夜，他若不以這樣生死共榮辱的方式綁著，恐怕天天都覺得會叛變。

見沒什麼事匯報了，許靖央將一盒買好的糕點遞過去。

“這是給安棠帶的。”許靖央說。

蕭賀夜皺眉：“又是那個甜得膩死人的口味？”

許靖央眸怔了怔：“王爺嘗過？”

蕭賀夜不承認，也不正面回答，只說：“味道不好。”

“安棠喜歡。”

許靖央離開了。

走后，蕭賀夜打開點心，嘗了一口。

他深深皺眉：“果然難吃。”

許靖央剛回家，就見家里氣勢森嚴。

丁管家小跑著來告訴。

“大小姐，賭坊的人來了，聽說二爺欠下千兩外債，老爺剛剛大發雷霆了！”

許靖央面上不表，淡淡說：“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