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立刻單手撐住他,另外一只手拽來帕子,給他拭角漬。
威國公眼神充紅:“逆子!他應該死外面!”
許靖央語氣平靜道:“他蓄意殺人,抵押袍,兩罪并罰,絕對不會從輕發落了,咱們家軍功雖高,卻經不住他這樣消耗。”
威國公深以為然:“沒錯,讓皇上知道了,會以為咱們家恃功自傲,縱子行兇。”
“邊關戰事剛平,咱們家榮獲國公之位,一躍登天,朝中多雙眼睛盯著?此時出錯,必定落萬劫不復之地。”
許靖央垂眸,清冷面容著肅殺之意。
“所以我的意思是,這次放手。”
“放手?”
“父親應該懂得壁虎斷尾只為求生的道理,你主告罪,大義滅親,皇上會夸你一句家法嚴明,也會各退一步,寬恕他的過錯,說不定還能保住他的命。”
威國公驚懼,目復雜。
他沉默地思索,許靖央繼續道:“父親在,威國公府才能不散,否則被人彈劾,從上壞了,這鐵帽子王的榮譽,又能戴多久?”
想起這得來不易的潑天富貴,威國公平生從未收到過那樣多的贊。
九代皆可世襲,這可是大燕朝開國以來頭一份,是武將的最高榮譽和向往。
他不能失去這些!
威國公閉了閉眼:“準備紙筆,扶我起來,我來寫告罪書,你替我呈遞給圣上。”
許靖央扶他坐起,將準備好的筆墨拿來。
竹影半跪在腳榻上,雙手舉著木板,好讓威國公能從容寫字。
許靖央垂眸,看著他寫下第一句——
“臣無能,教子無方,代子請罪……”
抿,眸中沒有毫波瀾。
等他寫完,許靖央看了一遍,給竹影吹干筆墨。
對威國公道:“父親沒醒來的時候,我也跟母親說過這件事,但母親似乎不理解我,還說我要害死錚哥兒。”
威國公滿面疲憊,仿佛一下子蒼老十歲。
他有氣無力道:“那是個蠢婦,本不在乎家族前程,目短淺至極,不必聽的,就說是我的決定。”
許靖央頷首,轉要離去。
“靖央!”忽然,威國公住。
許靖央回眸,威國公了,只說了句:“務必,務必保住你弟弟命。”
許靖央頷首:“我一會便去府打點,不他罪。”
威國公放下心來。
許靖央走了,春云進來伺候他。
躺在春云的上,威國公抬手著隆起的腹部。
他喃喃自語:“這孩子,可不能再像錚哥兒那樣不爭氣了。”
春云孕肚輕笑:“老爺,妾保管給您生個聰明的小郎君,讓他像神策大將軍那般優秀。”
許靖央早就委托蕭賀夜,跟牢房那邊打好招呼了。
許鳴錚一日不招,就上刑伺候。
前世死前過那麼多罪,他這的不過萬分之一而已。
沒有急著去牢房,而是去了大房。
進屋時,許鳴玉和許靖姿都在,連帶著大伯,也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
是許靖央將他們來這里等著。
反手關上門,將威國公剛剛寫好的告罪書,遞給他們瞧。
大伯許岳山看著看著,雙手發抖,眼中含淚。
他抬頭:“二弟竟真舍得唯一的兒子?靖央,若沒有你,你大伯母恐怕永遠討不到公道了!大伯謝謝你。”
說著,他扶著自己的膝蓋,竟向許靖央跪下來。
許鳴玉和許靖姿都是如此,紅著眼睛下跪:“謝謝大姐姐替我母親做主!”
許靖央連忙攙扶許岳山。
“大伯,快起來,我不過是為大伯母查清案,許鳴錚無藥可救,他下場就該如此。”
許岳山抹著眼淚,看了一眼昏迷的梁氏:“若你大伯母能知曉,定會欣。”
許鳴玉不肯起,鄭重地朝許靖央磕了個頭。
“阿姐,你的恩,我愿以命相報!”
“你也起來,好好上進,若背負著恩前行,會太沉重,你要記住,人活一世,都是為了自己。”
許靖央說罷,看見年的眼里淌過神采。
許鳴玉朝作揖,深深一拜。
與其說是他姐姐,不如說是他一路以來的恩師。
許鳴玉從未見過傳說中的長兄許靖寒,只知道他自養在道觀,后來參軍就去了邊關。
不管外人將神策大將軍說得有多麼好,可許鳴玉覺得,若世上真有那樣完無缺、戰無不勝的將軍,應該是他阿姐許靖央這樣。
強大、堅韌更沉著冷靜,在這里,似乎所有事都有解決之法。
許鳴玉在心里種下一顆種子。
他也要做阿姐這樣的人。
*
許靖央又晾了兩日。
期間,許夫人幾次想要從院子里出來,卻被足。
連許箏都被限制了出行。
這天,許靖央本要晚上去牢房,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府邸里來了個意想不到的貴人,還是為許鳴錚事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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