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一邊派出快艇，前往要塞打探消息，一面傳令艦隊滿帆前進。

不多久，圣地亞哥要塞出現在視線中。

可以看到，港口外的海面上戰艦云集，全都懸掛著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旗幟。

一些運兵船已經靠岸，一隊隊荷蘭士兵正朝著要塞進發。

借助遠鏡，可以清晰地看到，要塞已經換上了荷蘭“橙、白、藍”三橫條旗。

（此時的荷蘭國旗，為推翻西班牙的統治發革命而設計，源自領導者歐連吉家族的家徽。）

很顯然，荷蘭人已經攻陷了圣地亞哥要塞。

鄭芝龍和閻應元的心沉到了谷底。

很快，前去打探消息的快艇返回，帶來了確切的消息。

十七年前，荷蘭人征服雅加達，將其更名為達維亞。

到如今，達維亞已經為荷蘭在東南亞香料貿易的中心，以及在南洋活的核心據點。

并且荷蘭以達維亞為依托，在亞洲建立起一個龐大的貿易網絡，并向周邊不斷擴張勢力，吞并葡萄牙的據點。

圣地亞哥要塞扼守馬六甲海峽，是通南洋與印度洋的咽要道，荷蘭人對其早就垂涎三尺，以前曾多次攻打，由于要塞防堅固，最終無功而返。

前不久，達維亞新總督安東尼奧・范・迪門上任。

此人是個野心之徒，主張以武力占據更多據點，將葡萄牙人徹底驅逐出南洋，讓荷蘭獨霸貿易。

葡萄牙在西班牙人的指使下，扣押了大明商船，并且西班牙還在菲律賓大肆屠殺華民，讓安東尼奧總督嗅到了戰機，決定趁機拿下圣地亞哥要塞。

他吸取了之前的經驗，并未直接進行強攻，而是派出大量細，以商人的份混要塞，然后糾集兵員3000、大小艦船33艘攻打要塞。

葡萄牙此時已經從海上強國衰落二流國家，民地被不斷蠶食，僅存的民地中的兵力也的可憐。

在圣地亞哥這種關鍵據點，僅保留著250人的兵力，并且有大半是混和土著。

這次被荷蘭人里應外合，原本是固若金湯的要塞，不到半天就被拿下。

鄭芝龍和閻應元正思索對策時，一艘荷蘭戰艦突然開炮，炮彈帶著恐怖的呼嘯聲，落在旗艦云逍子號不足百米的地方，濺起三水柱。

大明水師艦船上的將士們，頓時然大怒，紛紛指著荷蘭戰艦破口大罵，若不是如今水師軍紀森嚴，此時已經揚帆過去跟他們干起來了。

“下帆，拋錨！”

鄭芝龍久經風浪，知道貿然開戰絕非明智之舉，立即下令艦隊待命。

“政委，你說是戰，還是退？”鄭芝龍把難題給了閻應元。

眼下的局勢，不管是戰，還是退，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從雙方艦船數量上看，大明一方明顯占優，然而真正的戰斗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時荷蘭集結了南洋所有主力戰艦。

而大明水師數量雖多，亞齊海軍卻靠不住。

不僅是戰艦、火炮落后，真正打起來，會不會聽從號令也很難說。

海上作戰，可不是靠數量來堆砌的，戰艦、火炮以及戰，才是決定勝負的決定因素。

況且即使擊敗了荷蘭艦隊，還要面臨圣地亞哥要塞的炮火。

要知道，戰艦強攻海防要塞，那是智障才會干的事。

首先是火力與防護不對等。要塞可部署超大口徑火炮，不艦噸位限制，因為岸炮威力遠超艦炮。

并且要塞與戰艦的防護能力懸殊，艦炮打要塞十炮都沒事，岸炮或許一發炮彈就能擊沉戰艦。

另外要塞還有彈藥儲備、程覆蓋面積、擊度與穩定的絕對優勢。

優勢在他，這還怎麼打？

而朝廷給鄭芝龍的軍令就是占領圣地亞哥，不打顯然也是行不通的。

鄭芝龍是個老狐貍，把決定權給閻應元，自然有他的小算盤。

他是被招安的海盜出，哪怕是朝廷對他信任有加，他也不得不提防著，會被朝廷找借口清算。

畢竟自古以來被招安的盜匪，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海賊王雖然讀書不多，好歹也是聽過《水滸傳》，更何況還有五峰船主這個前輩鮮活的事例擺在那兒。

而閻應元卻是不同，他是正苗紅的讀書人出，又深得國師重，即使出了事，朝廷也不會苛責于他。

閻應元沉片刻，手掌在船舷上猛地一拍，沉聲道：“本前去與紅番涉，迫其撤離要塞！”

鄭芝龍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閻政委莫非說笑，紅番已經吞到里的，會被你說，直接給吐出來？”

閻應元淡然一笑，傲然道：“本的皮子沒那麼大的本事，可本后有國師，有大明國！”

“閻政委準備帶多人去與紅番涉？”

鄭芝龍也清楚，如今也只有這條路可走，不管與不，對朝廷也有個說法。

閻應元道：“關云長單刀赴會，本總不能輸于古人，一艘快船，除了駕船的，就帶一名護兵即刻！”

“閻政委，真猛士，鄭某佩服！”鄭芝龍一陣大笑，心中欽佩不已。

荷蘭與大明簽訂有盟約，算是盟國，絕不會擅殺大明使者。

可真正單刀赴會，一般人卻不會有這等膽魄。

不得不說國師有眼，給水師配了這麼一位有勇有謀的政委。

與他相比，反倒襯的自己畏首畏尾，有失海上豪雄氣魄。

“當然也不能空手而去，單憑皮子去說服夷人。”閻應元低聲向鄭芝龍說了幾句。

鄭芝龍點頭應允，然后傳令鄭芝虎，讓他陪同前往。

簡單地準備了一番后，閻應元、鄭芝虎二人上了一艘快艇。

快艇上除了十幾個槳夫，別無他人。

船正要走的時候，鄭芝虎突然仰天一聲長嘆：“可惜，太可惜了！”

閻應元奇道：“鄭將軍可惜什麼？”

鄭芝虎嘆道：“早知會有今日，就該提前讓人打造一口青龍偃月刀。”

閻應元心里涌起一強烈的沖，想要把這貨一腳踹到海里去。

單刀赴會的是自己，你充其量也就是扛刀的周倉，裝什麼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