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太太卻并未停歇，語氣愈發寒：“你不過是個戲子，為了找個靠山委于云笙，這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穿。”

“我現在給你這個選擇的機會讓你離開黎云笙。”

“你可要考慮清楚，黎云笙才多大，怎麼跟黎家那麼多前輩抗衡，就算他真的爭，難道就能爭的過我們？”

“他遲早要敗，你最好是現在就做出正確的選擇，否則，等到日后黎云笙去了，你可要被黎家人清算的，溫栩栩，你最好清楚這一點。”

黎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里明顯都是對黎云笙的嘲諷。

分明是嫡親的孫子，可卻完全不在意，仿佛就算是嫡親的孫子也能在此刻隨意踐踏。

盯著老婦人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忽然想起昨夜黎云笙吻時的溫。

如果他死了，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不，絕不能讓他死！

咬牙關，強下頭的哽咽，聲音嘶啞卻堅定：“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喜歡黎云笙……我沒有辦法背叛他。”

黎老太太的瞳孔驟然收，臉沉得能滴出水來。

松開手，重重地拍在溫栩栩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讓險些摔倒：“不識抬舉！”

后退兩步，目如寒冰般刺向，“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你且等著，看看黎云笙能護你到幾時！”

忽地提高聲音，厲聲喚道：“管家！送客！”

溫栩栩踉蹌著后退，后背撞上書房的門框。

正在溫栩栩決定離開前，黎老太太冷笑一聲：“溫栩栩，我看你年紀小，再給你點時間考慮清楚是選我還是選黎云笙，希你真的能做出正確的選擇，而不是做一個愚笨的人。”

抬頭去，黎老太太已轉背對，蒼老的影在昏黃燈下顯得格外森。

深吸一口氣，強下翻涌的緒，轉推門離去。

門外，老管家早已候在廊下，臉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卻著一子寒意。溫栩栩知道，自己拒絕了黎老太太，便是站在了黎老太太的對立面。

前路，已是荊棘布。

此刻，黎云笙正坐在別墅頂層的臺，夜風如水般卷起他的襯衫下擺，月在他蒼白的手指上流淌。

他手中挲著溫栩栩留下的珍珠手鏈，圓潤的珠子在指間流轉，涼意滲，卻仿佛帶著指尖殘留的溫度。

臺邊緣的夜燈投下昏黃的暈，將他籠罩其中，影孤獨而深邃，仿佛與夜融為一。

他凝視著遠黎家老宅的方向，眸中翻涌著暗，監控屏幕的藍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映照著他復雜難辨的神。

書房里的對話，他早已通過的監控聽得一清二楚。

溫栩栩抖的聲音、踉蹌的腳步、強忍淚水的哽咽，甚至攥擺時指尖泛白的細節，都通過高清攝像頭清晰地傳到他眼前。

他未曾想過，這個他曾以為虛榮好強的人，會如此堅定地拒絕黎老太太的威脅。

他的指尖無意識收，珍珠手鏈發出細微的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他心跳的回聲。

其實，他對溫栩栩的了解算不得多。

初見時，如玫瑰般艷麗奪目，卻帶著刺，自尊心極強，仿佛時刻繃著神經，不愿在人前示弱。

他知道漂亮，好強，甚至有些虛榮，追逐名利如同撲火的飛蛾。

這些認知，是他通過觀察與靳家人的周旋，以及初黎家時的謹慎與野心得出的結論。

在他眼中，像一只急于尋找庇護的雀鳥，或許會為了更好的巢隨時振翅離去。

可此刻，監控畫面中的溫栩栩，卻讓他心中泛起陌生的漣漪。

拒絕黎老太太時，聲音雖抖，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割裂了他原本的預判。

他從未想過，會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甚至不惜直面黎老太太的威脅。

他本想著，若是黎老太太困住溫栩栩后，真的上了那條賊船，等日后斗倒了黎老太太，他會將人關起來，養自己的金雀。這個念頭曾在他腦中反復浮現，帶著他慣有的掌控與冷冽。他習慣了用絕對的控制來維系安全，尤其在家族謀的漩渦中，信任是奢侈品，他從不輕易給予。

可如今，他著手中珍珠手鏈，眸中泛起茫然與遲疑。

此前的親還烙印在腦海中，發間的馨香，擁抱時溫的，親吻時抖的睫……

他是個古板的人，親吻過、擁抱過，對他來說就已經是確定的唯一。

就像他在決定擁抱親吻溫栩栩的時候，其實已經認定這輩子就是了。

可他是真的沒有想過，溫栩栩會選擇他后直接拒絕黎老太太。

監控中掙扎拒絕卻又慌的模樣讓他口泛起鈍痛，仿佛有人攥住了他的心臟。他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好像并不是很了解溫栩栩。表面的虛榮與好強之下，竟藏著如此堅韌的脊梁。

愿意為了他，直面家族權勢的迫，甚至賭上自己的命。這份勇氣，讓他到陌生，亦讓他心跳如擂鼓。

夜風愈發凜冽，他卻不覺寒意，只覺掌心珍珠的溫度愈發清晰。

或許，追逐名利并非虛榮，而是為了在殘酷的現實中保護自己，的好強，也并非高傲，而是生存的必要鎧甲。

他想起最初接自己時候的謹慎，那雙警惕的眼睛背后，藏著多不為人知的傷痛？他想起談及弟弟時的哽咽，那份，他從未見過。

他閉上眼，間發出低沉的嘆息，嘆息中夾雜著無奈與自嘲。

他原以為自己早已看人心，卻在溫栩栩面前屢屢失算。

溫栩栩的選擇，不僅顛覆了他的預判，更撼了他心那點冰層。

他意識到，自己并非真的想將困金雀，而是真實的溫度。

的眼淚，的掙扎，的堅定，都是他此刻想守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