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裴允卻依舊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若不是上滿了各種儀的管子，恐怕都會以為他只是睡著了。

“你再不醒，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林染終于忍不住了，將臉埋在胳膊上，哭得肝腸寸斷。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到迷迷糊糊間仿佛產生了錯覺。

察覺到有一雙大手輕地覆在的腦袋上，輕輕地著的頭發。

監護儀的滴答聲突然變得急促，林染猛地抬頭，正撞進一雙墨的眼眸。

裴允的手掌還停留在發間，似是見滿臉呆愣地著自己，男人微微勾了勾，手將臉上將落未落的淚珠干。

“怎麼了？看見我醒了不開心嗎？”沙啞的聲音像砂紙輕輕地過心臟，讓林染不由得一。

林染這才反應過來，可還是止不住地掉淚，淚水把裴允的指尖浸得亮。

不敢眨眼，生怕這是自己的幻覺。

“別哭了，哭得我傷口又疼了。”

林染連忙了眼淚，“是傷口又疼了嗎？你等等，我醫生過來看看。”

說著按下了呼鈴。

沒過一會兒，陸江白便帶著一眾醫生護士沖了進來。

卻看見林染整個人伏在床邊，死死攥著裴允的手指，像是怕他消失一樣。

而那個剛從鬼門關回來的男人，正用拇指一遍遍挲哭紅的眼尾。

陸江白將心頭的酸拋開，連忙開始檢查裴允的。

“瞳孔對反正常，力三級。”

陸江白檢查的作頓了頓，鑷子上的棉簽在裴允掌心劃過，“痛覺反應明顯。”

裴允突然反手抓住他的腕子，力度大得不像病人。

兩個男人的目在空中相撞，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

“180/110！”護士不由得驚呼。

林染慌起卻被輸管絆住，裴允立刻松開手去扶。

這個作牽前的監測電極，陸江白看著瞬間紊的心電圖，突然明白了什麼。

“……”

這狗男人剛醒過來就吃醋！

怎麼不酸死他！

“病人需要靜養。”

陸江白面無表地摘下聽診，“注意緒管理。”

林染扭頭看向裴允，“那你好好休息，我……”

可還沒等說完，裴允就握住了的手，“我口疼，你幫我……”

陸江白的太突突跳了起來——怎麼不疼死你？

一眾小護士紛紛捂笑。

“口疼？”林染不疑有他，“陸醫生正好在這兒，讓他幫忙看看……”

“他看不好，你就不疼了。”

陸江白實在不了裴允的厚臉皮了，沉著臉帶著一眾醫生護士離開。

林染哪能看不破他的小心思，卻也不開口破，當真就聽話地幫他著口。

清晨的病房浮著消毒水的氣味，過百葉窗在裴允臉上劃出明暗錯的傷痕。

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一時間靜得出奇。

“你有沒有傷？”裴允率先開了口。

林染連忙搖頭，“沒有。”

又是一陣沉默。

“你……為什麼要開車沖下去？”林染抬眸看向裴允，“你是不要命了嗎？”

哪怕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可是，只要一回憶起那天的事，林染都還覺得后怕。

可卻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指責他。

當時若不是裴允救自己，可能會被裴頌廷推下山崖。

非死即傷……

“沒有……”裴允深吸了一口氣，“當時況太危急，我看裴頌廷要把你扔下去，就沒想那麼多……”

他那時滿腦子的念頭都是要救。

五年前，江帆、裴頌廷合力將推下懸崖，雖然假死逃生，卻也在冰凍艙里躺了足足五年。

他不知道若是這次再摔下去，還要再躺幾年？

哪怕他已經知道上的毒素已清。

可是，事關，自己舍不得讓一點兒傷。

“我其實也不是純去找死的，也沒想過跟裴頌廷同歸于盡，撞上去之前我就打開車門解開了安全帶……”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在車子炸前功跳車，只不過，卻依舊還是傷了。

可他不后悔。

如今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他覺得自己那麼做值得。

“如果當時出意外了怎麼辦？你瘋了嗎？就敢開車往山崖下面開！”

裴允沉默了半晌，江廷眼神微，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可是怎麼辦

他總不能看著出事。

哪怕他們兩個從一開始是彼此利用，可這麼長時間的相，他早就骨。

就算那時真的出了意外那又如何？

如果沒有，他后半輩子也會孤獨終老，倒不如用他的命來換。

“林染，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心甘愿的。”

林染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轉過頭沒去看他。

裴允忽然笑了，手去牽的手，“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兒嘛……”

“以后不許這樣了！”

“我們還有以后嗎？”裴允目灼灼地著。

林染因為他這句話怔愣了一下。

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

只不過，裴允卻由不得再胡思想，了的手，“寶貝，我們復婚好不好？”

林染沒說話。

還在猶豫。

可裴允卻并不著急。

沒有立馬拒絕他，就代表他還有希。

裴允微微勾了勾，這次是發自心的笑，從漆黑的眼眸里漫出來。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慢慢想。”

裴允抬手蹭了蹭臉上的青灰，“你這幾天是不是都沒休息好？我這邊沒事兒了，你回去睡會兒覺吧。”

“不行，你這邊得有人陪著……”

“有護工。”

林染抿著沒說話，但是顯然不想走。

這幾天是沒怎麼睡，可是，卻也趴在他病床邊睡了一會兒，害怕再也等不到他醒來。

“好了，回去休息吧，你再不走，我就要賴你一輩子了。”

裴允笑了笑，“放心，我真的沒事兒了，方才陸江白不是說了嗎？他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是醫還是不錯的。”

“……”

見裴允這種時候還要踩陸江白一腳，就知道他應該是真的沒事兒了。

似是見表有所松，他這才輕笑了一聲，“而且我也要再睡一會兒，你在這兒我就一直想看著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林染肯定沒辦法再堅持了。

“那你好好睡一會兒，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

等離開醫院，林染就第一時間給駱俞寧打去了電話。

這些天，一直擔心裴允，還沒分出心來‘照顧’裴頌廷。

如今裴允已經醒了，該是時候收拾他了！

綁架。

勒索。

外加故意殺人。

這幾項數罪并罰還不足以讓他把牢底坐穿。

但是，不介意再添一把火，徹底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