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道：“自從我來了東臨，每一天都要被你們著去和別人做比較。小時候比績，比懂事，比聽話。高中畢業，比大學，比工作，比出息，還要…比嫁得好不好。”

“所以，我到底是你們的兒，還是你們炫耀的資本和工。”

“知柚！我看你是真的腦子不清醒了！”知含海像是氣急了，說完這句話臉聲咳嗽了好幾下，

萬楨趕忙過去拍他的后背，“柚柚！看把你爸氣的！怎麼這麼不懂事兒！快過來給你爸道歉！”

“我給你們道歉…”知柚重復著，卻是疑問的語氣，語調苦，“那誰又給我道歉呢…”

“什麼？”知含海怒喝。

病房里氣氛沉凝，劍拔弩張。知含海氣憤于一向順從聽話的知柚居然這樣違逆他，火氣更盛，剛要發作，便又聽知柚開了口。

“在棲塢的時候，我沒有朋友，也不說話。他們嘲笑我，欺負我，我不敢和說，更不敢和你們說。”

“所以我每天除了學習，就只能畫畫。紙筆不能開口，但不會嫌棄我。”

“在你們眼里一文不值的東西，在我這兒比錢珍貴。”

這些事是知含海和萬楨第一次聽，突然間啞然，相視一眼，卻不知道說什麼。

萬楨雙手在前來回磋磨，斟酌著開口，“柚柚——”

剛上前兩步，知柚便往后退去，那樣子看起來像躲。

“你們來過一次家長會嗎。”

“你們知道我的老師長什麼樣嗎。”

“你們知道我最喜歡吃什麼嗎。”

“你們…了解我嗎。”

知含海和萬楨此刻的表終是從憤怒冷卻了下來，另他們到震驚和無言面對的，是知柚說的那幾個問題，他們竟然一句都回答不上來。

知柚看著沉默的二人，明明早就知道了結果，卻還是忍不住難過。

深呼口氣，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

“爸，媽，你們生我養我，花了不錢吧。”

“我不爭氣，給你們添了不麻煩。”

“柚柚，我們——”萬楨此時已經眼眶含淚，本不忍心再聽下去。就連知含海也生了點愧疚的心思，卻礙于面子本不知如何開口。

知柚搖搖頭，眼眶紅了，哽咽出聲，“可是爸媽，我覺得這樣的養法不好。”

“與其費盡心力造出一個讓你們失的兒，當初還不如不生我。”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不懂事，還是我的要求太高了。”

知柚強拉出一個笑容，“可是，我也想知道，有爸爸媽媽的六一是什麼樣的。”

-

知柚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跑出病房的了。

一路奔走往沒人的地方跑，最后在了醫院花園里一個偏僻的花壇旁。

抱蹲在那里，一個能催生出一點安全的姿勢。

下擱在膝蓋上，知柚低頭看著地面，眼中空木訥，四肢僵卻又發著抖。

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呆了多久，只覺雙發麻，近乎生了痛覺。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悉的聲音。

“柚柚！”

知柚聞聲抬頭，就看見陸格停在的不遠，幾乎是用跑的。

一向穩重的聲音明顯帶了慌，西裝解開散在兩側，口大幅度地著氣，眉擰，眼神里的焦急瀕臨發。

看到陸格的那一刻，知柚腦袋里那堵強撐著的壁壘終于崩塌。

所有建設好的防線瞬間瓦解，強大的緒上涌，讓人不過氣來。

淚水凝滿眼眶，知柚小聲了句，“陸格…”

尾音落下的那刻，陸格向奔了過來。

近乎同一時間，知柚站起，發麻的雙讓下不穩差點摔倒，然而卻沒有猶豫，同樣朝陸格的方向跑了過去。

偏僻的花圃邊，昏暗的醫院燈下，兩個人影奔跑著與對方相擁。

知柚撲進陸格懷里的剎那，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聲，不再抑。

聽著懷里人的哭聲，陸格心如刀絞，他收了放在知柚后的力道，用力把按進懷里，“柚柚，我回來了，沒事了。”

第56章 我們才是天造地設。

清寂的花壇旁,知柚噎噎地埋在陸格懷中，眼淚浸他的西裝，哭得不上來氣。

很有這樣放聲大哭過,偶爾一次，足夠讓陸格心窒。

剛下了飛機,他便忙著往回趕，回去了才發現知柚沒在。想起這幾日時不時會去醫院照顧知含海,陸格又不迭地驅車駛往醫院。

誰知到了病房,發現知含海滿臉沉地靠坐在病床上,而萬楨則是紅著眼眶坐在一邊。見陸格進來,二人先是一愣，萬楨趕忙扭過臉去拭臉頰。

從他們支支吾吾的措辭里，陸格知道了大概。

他幾乎是黑著臉出門的,甚至連基本的招呼一聲都沒有。

對于傷害知柚的人,他從來沒有什麼好臉，就算是父母也一樣。

在知柚哭著撲進陸格懷里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心臟被人刺穿，強烈的心疼和暴怒在口起伏。

陸格垂首，雙臂攬著知柚瘦弱的子，沉默著，手掌在肩胛骨的位置輕。

天在哭聲里消耗殆盡,早春的花壇旁散發著頹爛的泥土氣息，混著眼淚的咸味兒,知柚覺得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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