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打算給他拉近的機會。

老狐貍終究是老狐貍，杜律很快又笑瞇瞇地道：“當然，律師的時間都很寶貴，如果進行得順利，說不定我們還能一起吃個午飯。”

“請。”

裴遠之說，禮貌地抬手示意，一旁的助理收到信號，走在前面帶路。

君德的眾人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切正題，面面相覷。

倒是跟在裴遠之后的年輕人習慣了自家老板干脆利落的工作風格，問君德的眾人喝什麼，確定每個人都照顧到之后，再領著一行人跟上去。

腳步聲散落而遠，旁邊的生走到一半，發現季舒楹沒有跟上來，又專門回來，輕輕扯了下的角，“小舒，走了。”

季舒楹回過神來，“好。”

像們這樣的實習律師，平時在律所寫寫文書草稿、做做盡調，頂多出來見見世面，并沒有進會議室的資格。

更不會真正參與桌上的談判。

核心都去了旁邊的會議室，季舒楹等人在另一個小型的會客廳等著。

待門合上，里面都是自己人，眾人都松懈下來，原本的張凝重氛圍也隨之一松。

“他就是裴律嗎？氣場好足，杜par在他面前都完全被掌控節奏……”

“確實好嚇人。”

“剛才看到外面好多證書榮譽，都寫了他的名字。厲害就算了，沒想到這麼年輕，還帥。”

“你們看他手上戴的表了嗎？”趙昕妍低了語氣，說：“幾十萬的表戴手上，年薪恐怕不止百萬，得上千萬吧？”

提到薪水，眾人都沉默了一下。

畢竟實習生的工資最低，幾百到幾千不等，于整個城市的底層，在S市超高價的環境下，本不夠用。

等待的時間乏味無比，季舒楹中間去添了一次水，路過會議室時，掃了一眼，門閉著。

剛要收回視線，門忽而被打開了，有人匆匆出來。

“目前收集到的相關證據，足以證明你方涉嫌惡意訴訟……”

是道低沉磁的男聲。

聲量不大，明明是訓斥的容，口吻卻冷淡平靜，讓人心臟猛地一跳，迫十足。

抬眼看過去，過一線門，肅穆的長型會議桌后，主位的男人雙手握，從容自若，面前是一沓文件。

下一秒，會議室的門就被人關上。

一切都被阻擋在外。

季舒楹回到旁邊的小會議室，將接滿水的紙杯放到桌上。

“……嘶。”眾人顯然也聽到了那邊的聲響靜，此刻都有些憂心忡忡，替自己人擔心。

幾口冰涼的水下肚，季舒楹小腹忽而有些墜墜的疼。

腰也發酸，像被人栓了石頭，一個勁兒地往下墜，口似有若無的脹痛，季舒楹一開始秀眉蹙起，旋即展開。

應當是遲到一周的大姨媽姍姍來遲。

微松一口氣。

來了就好。

懸著的心放下去，季舒楹舒一口氣，拿過包，翻找出衛生巾，剛準備去廁所，卻有人住：“舒楹。”

季舒楹抬眼，是團隊里的一個同事，此刻臉不太好，“杜par讓你把上周整理的這次的資料送進去一下。”

什麼資料，需要中途一個實習生去送？

“好。”季舒楹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又低聲問：“姐，我好像有點痛經，等會能先回家嗎？”

“啊，怎麼不早說？今天你可以不來的。”同事有些驚訝，“那你送完文件就走吧，晚點結束了我幫你跟杜律說一聲。”

“謝謝姐姐，你真好。”季舒楹笑起來，語氣也，一改面對外人的高傲，惹得原本憂心忡忡的同事也笑了，只是一想到會議室里的況，又收了笑容。

季舒打開文件夾，找到之前就已經整理打印好的資料，起走到會議室門口，輕敲了幾下，而后推開門。

會議室的冷氣開得很足，撲面而來，在外面的起了一皮疙瘩。

氣氛卻比冷氣更凝滯，看兩邊的律師人的臉，能猜出此刻占上風的人是誰。

而此刻，一惡心卻從胃部反涌，直沖天靈蓋。

季舒楹忍住嘔吐的沖，快速走到杜律邊，將手里的文件放到杜律面前的桌上，低聲說了幾句。

待杜律點頭后，便匆匆轉準備快速離開。

剛靠近門，忍了又忍，季舒楹還是沒忍住，臉泛白，手掩著，彎腰干嘔了一聲。

原本安靜得落針可聞的會議室，立馬陷死寂。

眾人朝季舒楹的方向投來視線。

連坐在主位，不如山的男人也微微抬眼。

季舒楹滯了一下，眨了眨眼，還沒想好怎麼辦，裴遠之已經收回了視線，修長手指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文件，“沒想到貴所的實習生比正式律師更能干。”

言下之意，君德的其他律師都在吃白飯，全靠實習生完工作。

淡淡的譏諷，所有人都不敢大氣。

杜律干咳一聲，低聲問季舒楹：“怎麼了？不舒服嗎？”

“可能沒休息好，冒了。”季舒楹說。

杜律招了招手示意出去，“不舒服的話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回公司了。”

季舒楹點點頭，快步走出會議室，也顧不得后其他人的目。

走出來，皮接到正常溫度的空氣，那點子反胃的覺并未消失，季舒楹扶著墻，胃里一陣翻涌，沖到垃圾桶旁又嘔了一聲。

干嘔，什麼都沒吐出來。

“小舒，你沒事吧？”原本坐著的生慌忙沖過來扶，輕輕拍的背。

趙昕妍也聽到了這邊的響，靜靜看著季舒楹，像是在思索什麼。

季舒楹接過旁人遞過來的溫水，先漱了漱口，再慢慢地喝下。

忽而聽到有人冷不丁地說：“懷孕了？”

“咳——”季舒楹差點被嗆住，生連忙又拍了幾下，才將這口氣順下去。

季舒楹出一張紙，細細地

干凈水痕，只是拿著水杯的手指有些微抖。

看向趙昕妍，語氣微冷，“你再說一遍？”

“被我說中了？”趙昕妍盯著季舒楹，輕笑了一下，“系里懷孕休學的又不是沒有，你不用這麼張……”

季舒楹打斷，“關你屁事？”

沒想到季舒楹會罵臟話，趙昕妍神一僵，“我好心……”

“你好心？整天長舌婦一樣，胃不舒服吐一下你就能想到懷孕，看到胳膊你就能想到，又蠢又笨，但凡你把這些心思用在學習上，也不至于讀了三年書連個學位證都拿不到。”

季舒楹將巾紙扔進垃圾桶，看也沒看趙昕妍，只看另一個生，“我不舒服，杜律給我批了假休息，我先回去了，你們加油，回頭請你們喝下午茶。”

“好、好的……小舒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有什麼回頭我會跟你說的。”

生小聲安道。

季舒楹嗯了一聲。

下了樓，沒回去，而是徑直打車去醫院，師傅自來，好奇地問了句：“小姑娘哪兒不舒服？怎麼去醫院？”

“沒什麼。”季舒楹閉著眼說，心很差。

縱是工作日，公立醫院依然人滿為患，空氣里彌散著消毒水的味道，季舒楹又想吐了。

“掛什麼科？”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員問。

季舒楹本想說腸胃科，然而趙昕妍說的那兩個字，總在腦海里來回閃現，似針尖刺管，似有若無的疼，象征著某種不祥預兆。

咬咬牙，說：“產科。”

產科里來來往往，家屬陪同著孕婦，幾乎沒有形影單只的，獨自一人的季舒楹難免引起陌生人的注意。

只是，分外年輕、看著像還在上學的漂亮生，獨自來到產科，打量的眼就算不上尊重，約含著一些意味不明的輕視。

季舒楹被那些人的目弄得渾難，偏偏對方又并沒有做什麼，無法徑直開口，氣翻涌，深呼吸了幾口氣，才靜下來。

直到坐在醫生面前，代完一切始末，季舒楹都還有些不真實，甚至還懷揣著某種僥幸心理。

醫生抬眼看了下，像是覺得季舒楹看起來年紀小，還在讀書的樣子，多問了一句：“小姑娘一個人？男朋友沒陪你來？”

“……沒、沒有男朋友。”季舒楹有些底氣不足。

醫生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開單、查孕酮和HCG，一系列作下來。

結果第二天才能知道，季舒楹拿出路上買的一驗孕棒，忍住恥，去了廁所。

第一次用驗孕棒，季舒楹手忙腳，好不容易弄完，小心翼翼地著，屏住呼吸，目不轉睛。

等待的時間難熬得要命，每分每秒都像被無線拉長。

驗孕棒上，慢慢浮現出兩道杠。

一道深，一道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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