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擺放設計，實在欣賞不來。

季舒楹打量完的當，那邊裴遠之也打完了電話。

“裴律業務繁忙，想見一面還要預約。”

看他忙完，季舒楹將手機丟到桌上，頗有幾分上門找茬的氣勢。

裴遠之拉開皮椅，并不在意語氣中的怪氣，“季小姐什麼事？離三點還有半小時。”

言下之意，讓抓時間。

季舒楹反骨上來，他想速戰速決，偏不，就要浪費他的時間。

看一眼桌上，“你們律所就是這麼待客的嗎？水都不給喝一杯。”

面對的挑刺，裴遠之挑眉，“待客待的是客，而不是同行，還是說季小姐已經從君德辭職了？”

“……”季舒楹一噎，只當做沒聽到，繼續找茬，“這就是裴大律師連杯水都舍不得給我喝的理由？”

“想喝什麼？”裴遠之不多糾纏。

“白水吧。”季舒楹說。

等裴遠之用紙杯接了放到桌上時，季舒楹看一眼一次紙杯，嫌棄地開口：“有茶嗎？突然不想喝白水了。”

裴遠之淡淡看一眼，那目讓季舒楹后背涼涼的，起了一皮疙瘩。

季舒楹忍住退讓的沖，盯著書柜，故技重施：“KS這麼大個紅圈律所不會連杯茶……”

嗒。

茶杯被取出的清脆琳瑯聲響。

裴遠之沒喊外面的助理，紆尊降貴地又泡了壺茶。

淡淡的茶香在室漫漶開來，霧氣散開。

男人提起茶壺，修長如玉的骨節下是青瓷茶壺，手背上浮著淡青的經絡，白玉與淡青錯，彩鮮明，像一幅清冷悠遠的水墨畫。

“請。”他將茶杯推過來。

季舒楹端起茶杯，嗅了一口，秀眉微蹙，

“西湖龍井？像是舊茶，我喝不太慣，有大紅袍嗎？或者金瓜貢茶也行，我不挑。”

“想品茶，你可以現在出門下樓，找個茶館。”裴遠之已經打開筆記本，點開合同文檔，不再正眼看。

這是在趕走了。

季舒楹放下茶杯，正要說話，裴遠之一邊鼠標，一邊閑散地補了句：“實在想喝也行，我現在請助理出門買了大紅袍送上來。”

季舒楹頓時一滯。

是想折騰裴遠之，但并不想折騰無辜的助理。

季舒楹眼睛眨了眨，“那我還是喝溫水吧，不能太燙，也不能太冷，最好是剛好40°的那種，稍微超過一點……”

“季小姐。”

裴遠之指尖點了點桌子，打斷，像是耐心告罄，提醒，“有什麼事，可以直說，你的時間也是時間，不是嗎？”

季舒楹看出他指間的淡淡不耐，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沒耐心的男人，這才哪兒到哪兒呢，再說了，能跟說話，應該是他該珍惜才對。

真是沒意思。

還好準備將一切意外扼殺在搖籃中。

想到這里，季舒楹也失了耐心，只把檢查單從包里拿出來。

薄薄一張紙，被卷得有些皺了。

季舒楹將檢查單放到桌上，咬字清晰：“是這樣的，想告知你一件事——”

裴遠之很輕地抬了抬眉梢，示意他在聽。

“我懷孕了。”

季舒楹說。

裴遠之神未變，掃了一眼手中的檢查單，“我的？”

尾音微微上揚，是平靜的反問語氣。

“……”季舒楹默了一秒，蹭的一聲站起來，“不是你的，跟你沒關系。”

啪嗒一聲取走桌上的檢查報告，冷笑：“放心，我會給孩子找個好爸爸，以后再見面，保證讓孩子你叔叔。”

第7章 緞面冰雪

辦公室外，眾人看似在工作，實則小群消息飛起。

【進去了十分鐘了，居然還沒出來】

【按照裴律的正常速率來說，三分鐘談完一位，這位居然撐了這麼久，應該是客戶吧】

【但我還是覺得關系不一般，前友的可能更大……】

【不會這位大最后也是哭著出來的吧QAQ那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指大魔王憐香惜玉？人家罵哭的人比我這輩子吃的鹽都多】

正討論得熱火朝天，辦公室的門卻忽而被人打開。

之前眾人嘆的那位絕世，正冷著臉匆匆離開，跟鞋敲擊大理石瓷磚傳出清脆聲。

那張致的臉愈冷，卻越發明艷，得讓人驚心魄。

這是發生了什麼……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接著就看到有人快步追了出來，一把扣住人的手。

俊男靚，高差明顯，畫面如此好。

——如果忽略男人是誰的話。

律所里一剎安靜得雀無聲。

連鍵盤打字的聲音都止住，只有遠茶水間咖啡機工作的聲響。

……好勁！！！！

他們看到了什麼？！大魔王居然在追人！還……牽手了！

裴遠之扣住季舒楹的手腕，淡淡瞥一眼旁邊看戲的眾人。

眾人連忙移開視線，裝作忙碌的樣子。

在季舒楹惱怒開口之前，裴遠之快速說了句，隨手推開了一個會議室，拉著人進去了。

眾人聽不清，只聽到門打開的聲音。

咔嗒。

會議室的門被關上，將一切探究的視線都隔絕在外。

“臥槽！”實習生率先沉不住氣，捂住低呼出聲，“我看到了什麼……”

“裴律居然也有追著人跑的一天？是這個世界幻滅了還是我幻覺了？”

“我就說不是客戶嘛。”說話的人難掩興，“說不定是朋友。”

“第一次看裴律這樣追人……之前那個漂亮的實習生告白，好像也是說拒就拒，沒猶豫過吧。”

一個高級律師清咳一聲，攔住眾人愈發大膽的八卦，“別聊了，今天的工作都完了？不想周末加班就趕專心忙自己的事，在背后聊老板的八卦是能提高你們的工作能力還是幫你們完任務？”

眾人噤了聲。

“好的王律。”

“知道了。”

會議室里。

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季舒楹就掙開男人的手，口起伏著，仰頭看去，“我們已經談完了，還有什麼事？”

室沒開燈，窗簾被拉上，可見度極低，很安靜，浮浮沉沉的昏暗里，只能憑覺仰頭看向面前的人。

沒有源的會議室，上頭懸掛著的投影儀的藍按鈕未關，一閃一閃微渺的，約勾勒出眼前人的線條。

“……說話。”

太過安靜，季舒楹沉不住氣，再度開口。

視覺限，嗅覺聽覺反而愈發敏。

昏暗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季舒楹聽到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

還有近在咫尺，很淡的男士香水味。

沉穩、優雅、潔凈。

像雨后竹林，清冷冽，順著空氣平人繃的神經。

他今天換香水了。

季舒楹的第一個想法。

不是上次的烏木沉香，這是很喜歡的一款男士香水，只是后調偏些微辛辣，又過于冷，相比別的熱門款，這款要小眾一些，專柜買不到。

買了幾瓶，都放在家里專門的展示柜里，未曾拆封，只做收藏。

“聽我說完再走。”

寂靜中，裴遠之緩緩開口，像是在斟酌合適的措辭。

“……不是說了，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了。”季舒楹側過臉，想要拉開門出去。

只是手剛放到門把手上，就被攔住。

“前面的話是詐你的。”

季舒楹作頓了一下。

他的聲線仍是清冷低磁，只是相比前面，口吻溫和了很多，“如果讓你到不適，我很抱歉。”

說著抱歉，他卻扣著的手腕，沒有松開的意思。

炙熱溫度過相的皮，不風地渡過來，不容拒絕地桎梏住。

季舒楹不合時宜地想到一些別的。

他好像很喜歡扣人的手腕，無論床上，還是床下，像是習慣地掌控一切，確保所有都在計劃之，沒有偏差。

“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做什麼選擇，我都尊重并配合。”

他語氣溫和，像是安。

季舒楹緒平復了一點。

剛想開口，又聽到男人淡聲補充：“不過，這個社會的就業環境對尤其苛待，孕婦更甚。”

“等你回去冷靜下來，考慮清楚，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意思是，讓不要因為前面所說的氣話，做出錯誤的選擇。

季舒楹腦中的那導火線再度被點燃，噌地一下出手，冷冷道：“都說了，跟你沒關系，你聽不懂人話？”

“就當我從沒找過你，謝謝。”

撂下這兩句話，季舒楹打開門。

外面再度陷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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