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往里便是客廳，黑白灰的調，冷淡到極致，幾乎沒有什麼多余的擺件，一個沙發，一張地毯，一個可以看電影的巨屏和投影，別無他。

……甚至連張桌子都沒有。

現代極簡風，空廖到有些孤寂的清冷。

擺放卻很有設計，符合空間學，不像人住的地方，幾乎沒什麼生活氣息，反而像一個藝展示館。

灰沙發很長，質地，季舒楹一眼看出是國外某小眾頂奢家的牌子，心嘀咕了一聲還算有點品味，又往里面走。

半開放式的廚房，線條流暢的島臺和料理臺，可以充當餐桌使用，依然干凈到過分，一點柴米油鹽的痕跡也沒有，一看就知道男主人從不開火。

……墻面卻是水泥，略顯糙。

季舒楹忍不住吐槽，“……這廚房什麼敘利亞風。”

吐槽得明正大，音量也未放小，裴遠之在后聽得清清楚楚，不置可否。

搬家師傅的效率很快，貨梯上上下下，很快就將東西送完整。

原本空空的客廳被大大小小的收納箱填滿。

一百來平的套二，兩個房間，一個主臥，一個次臥改的書房。

季舒楹看了看房間，問：“你住哪個？”

“你住主臥，我住書房，主臥里的東西我已經提前搬出來了。”

裴遠之說，抬手看了看腕表，“我先去律所了，留給你空間收拾，需要我幫忙的，放著等我晚上回來。”

季舒楹敷衍地點了點頭，“嗯嗯嗯嗯知道了，去吧去吧。”

-

KS律所。

臨近六點，眾人正埋頭苦干，忽而聽到辦公室門打開的聲音。

一抬頭，竟是裴遠之單手在口袋里，長一邁，徑直向著玻璃門走去。

眾人：“……？？？！！”

什麼況，裴par居然這個點走了！

整個律所大大小小幾百號人，誰都有可能到點下班，唯獨裴遠之不可能。

平時除了出差、開庭、見客戶，裴遠之往往都是那個在律所加班到深夜十二點的人。

像是察覺到眾人的視線，裴遠之步伐放緩，掃了眼眾人，離開之前撂了句：“注意效率，白天能做完的就不要留著加班做，早點下班。”

眾人直接瞳孔震驚。

小群里更是炸開了鍋。

【？？？太從西邊升起來了嗎？？裴par居然！下！班！了！】

【好魔幻，我寧愿相信明天世界末日也不愿意相信裴律會六點準時下班……】

【＋10086還讓我們早點下班】

【工作狂都轉了，難道KS要倒閉了？不應該啊，去年年終創收不還是全球前五】

【大膽猜測，談了……】

【你是真敢想，反正我是不敢想】

……

顧慮到一個人在家的季舒楹，裴遠之推掉了原本晚上的會面，提前回去。

一路順暢。

直到打開門的一瞬間——

節奏極強、鼓點明顯的流行樂撲耳，震耳聾，繞梁不絕。

裴遠之作明顯地滯了下。

而后，他一邊解領帶，隨手放到玄關的掛架上，一邊走進去。

客廳里放著的高級藍牙音響，此刻，音量被調到最大，正外放著一首經典傷歌曲，甚至還是DJ版的。

“你教會我怎麼你卻沒教會忘/肆意的舉撕碎我所有的立場/我心知肚明不愿穿你的另一面/卻沒想過如今變我的nightmare……”

裴遠之聽清楚歌詞，微妙地默了一秒。

灰沙發前的一大片空地，人穿著寬松舒服的棉質睡，素白潔的手臂和小在外面，掌大的小臉上著一張面，只出一雙黑潤的荔枝眼和淺。

坐在瑜伽墊上，舒展著雙臂，作看上去很專業，態優輕盈。

抬手時，睡跟著往上，提到大，一大片瑩潤澤的白，似一抹鵝脂，細膩又晃眼。

季舒楹一邊聽歌，一邊跟著節奏做簡單的拉作，聽到自己骨頭舒展的聲響，心舒暢。

直到有修長的影投下，

才察覺到什麼抬眼，被嚇了一大跳，“……你怎麼走路沒聲音！”

“是你音樂聲太大了。”

裴遠之說著，俯關掉音響，視線掃過客廳。

原本的極簡風裝潢已經大變樣，被絢麗斑斕的點綴著，雜參差的擺件，或復古或或古典，將原本別無他的客廳堆疊得滿滿當當。

那種看著便讓人心頭不爽的滿當。

而始作俑者，毫沒有今天才來到這里的認生，很有一幅主人的派頭。

“關掉做什麼？不影響鄰居不就好了。”

季舒楹有些不滿，把音響重新開大。

裴遠之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拿起沙發上的一只長條狀的loopy抱枕，紅鼻子黑眼珠，對上小熊有點委屈又有點賤賤的表，默了又默，問：“多出來的東西，都是你的？”

“對啊。”季舒楹回答得自然，“可吧？你的客廳太素了，全是黑白灰，長期于這種環境容易抑郁，聽說過多胺學嗎？我幫你改造了一下，不用謝。”

裴遠之眉頭皺了下，太都開始發脹。

“收了，不然明天我扔垃圾桶里。”

說完這句話，裴遠之轉回房。

季舒楹：“……？”

回到房間，裴遠之拿了換洗和浴巾去洗澡。

顯然，季舒楹不會聽他的，音響聲甚至比之前還大，還換了更的音樂，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客廳開野生蹦迪party。

浴室里淋雨聲淅淅瀝瀝。

季舒楹做完拉，回到主臥洗了個澡，便早早上了床，一邊涂抹，一邊環視著臥室。

臥室的擺置跟客廳一樣極簡風，只有書桌那邊有個筆記本架，遮效果極好的深灰厚重窗簾。

床的兩邊沒有床頭柜，只有一個活拉式的胡桃木矮書柜，有一格空著，可以放手機。

床單已經換自己的真床單，涼涼的，很舒服。

但無論是空氣里浮著的淡淡清爽薄荷味，還是柜里殘留著的烏木香薰和淡淡男士香水味，房間仍然保留著部分上任男主人的痕跡。

門忽而被敲響。

“進。”

季舒楹將玫瑰香氣的抹開，一時間，整個房間都充斥著馥郁甜的馨香。

他沒看，只停留在門口，淡淡道：“明天上午九點產檢，早點休息。我在隔壁，有事敲門找，打電話也行。”

說完，裴遠之便準備合上門。

“什麼事都可以找你？”季舒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裴遠之輕輕看一眼，那眼神即淡，又幽深，其中意味，季舒楹說不出來。

下一秒，門已經被人關上。

“……”

季舒楹眨了眨眼。

是的錯覺嗎。

怎麼覺，今天裴遠之的脾氣，比之前還要不好？

-

晚上十點，夜深濃。

對平時的裴遠之來說，遠遠不是休息時間，他的作息是一點睡六點起。

而22：00-1：00，正是注意力和神都極好、理工作的黃金時間。

電腦桌前，裴遠之與國KS本部kaleb那邊的人在開線上會議，只是沒過多久，電話就響了。

來電人，裴遠之并不意外。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屏幕上的Kaleb出驚訝的表，有些浮夸，“我的天哪！Ferek你也太敬業了吧，這麼晚了還要接客戶的電話？”

客戶？

裴遠之修長的手指了眉骨。

四舍五也沒說錯，只不過是大小兩位客戶，大客戶還尤其難纏。

他‘嗯’了一聲，嗓音有些抑的啞。

“去吧去吧。”Kaleb如是說，又轉頭對著其他人道：“我就說應當給Ferek再多加分紅，他真的是工作狂，很workhard……”

裴遠之點了閉麥按鈕，起離開電腦面前，接了電話，“怎麼了？”

那邊季舒楹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低聲嘟囔：“你房間里的加是不是壞了？覺一點用都沒有……”

“明天買個新的。”裴遠之瞥一眼電腦屏幕，說完又問：“還有別的事嗎？”

“我還睡不著。”季舒楹又翻了個，把臉埋進枕頭里，聲音因為阻隔而顯得悶悶的，“要不你哄我睡吧。”

“不會。”

裴遠之拒絕得很干脆。

季舒楹側了側臉，重新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外面的清冷月，“不會你可以學啊，哄睡多簡單，你照著念故事就可以了，隨便搜搜什麼睡前哄睡故事都一大堆。”

那邊人沒說話。

無聲的，冷漠的拒絕。

季舒楹不甘放棄，故意挑釁：

“除非你不識字，連中文都念不清楚，怎麼裴遠之，你還是博士學位，不會連中文都不會念吧，這點能力都沒有，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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