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驍：“……？”

穆驍：“你自己喝吧，當我沒說。”

招惹誰也不要招惹心不好的裴遠之。

絕對不是他破防了。

裴遠之收回視線，帶了點興致乏乏的淡漠。

拿出手機，略過無數個群組消息，點開一個聊天框。

消息界面還停留在下午四點的一條——

Ferek：【你們在哪逛，我來接你們？】

像礁石落海底，沒有回音。

季舒楹沒回他的消息。

他又想起下午時的眼神，輕飄飄的話語，離開的背影，拂了拂包包上的吊墜，像是拂去了不存在的灰塵。

有些煩躁，裴遠之松了松領帶，又喝了一口。

冰涼酒從嚨落食管，卻無法讓人平靜下來，反而愈發燒心。

拿過冰川杯，冰鎮過的酒瓶上還掛著細的水汽，裴遠之執著杯沿，又倒了滿滿一杯。

穆驍雖然人不在旁邊了，心思還在。

連向來神經的段清野，都時不時往裴遠之的方向看，從對方喝酒的作里品出幾不對味。

領證這樣的好事，怎麼這酒喝得跟——失了一樣？

喝完一整瓶酒，裴遠之再度劃開手機，又發了一條消息。

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他漫無目的地點開朋友圈，隨便劃了幾下。

‘噌’的一聲，界面刷出一條新朋友圈。

剛出爐的，新鮮的訊息。

陳向榆

[圖片]

這個名字，裴遠之有一點印象，是個挑不出什麼優點的實習生。

圖片上的人卻很悉。

裴遠之視線頓住。

手，修長指尖點開來。

是一張拍立得的照片，像是匆忙之下拍攝的，鏡頭有些模糊，畫面帶著顆粒，線昏暗，很有氛圍。

上方的漆黑夜空綻放著璀璨盛大煙花。

紫藤花下，一男一看著鏡頭的合照，男生高高瘦瘦，白T，灰長，戴著黑框眼鏡，斯文且書卷氣。

旁邊的生眉眼彎彎，笑容明艷，斜挎著一個淺春系的士小包，包上墜著一個致的吊墜。

如明珠生暈，散發著瑩潤芒，人移不開眼。

——是季舒楹。

-

參加完校慶，季舒楹仍有些意猶未盡。

外語國際高中四十周年校慶，擁有全S市最大的場之一，校方徑直在場上搭建了一個超大的舞臺，現場熒棒閃爍，音樂聲方圓幾公里都聽得見，堪比大型演唱會現場。

季舒楹和林真真坐在前排位置，揮舞著螢火棒，恍然回到了無憂無慮的高中生活。

卻沒想到在前排的位置，遇到了陳向榆。

看到對方時，季舒楹并不例外，因為之前陳向榆邀請過一起，不過被婉拒了。

只是沒想到，一行人的位置會離得這麼近。

“舒楹姐。”

陳向榆沖季舒楹打了個招呼，又看向旁邊的林真真，“真真姐。”

季舒楹也禮貌地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只當做一個小曲。

校慶十點結束，椅子和熒棒都需要自己收撿，陳向榆主地幫季舒楹和林真真拿椅子，又將熒棒回給組織者，避免浪費。

路過場外面的紫藤花下，有許多校友們在那里拍照，林真真帶了拍立得，自告勇地要給們拍。

“來吧來吧，相信我的拍攝技！”

林真真指揮了下，示意季舒楹過去站著，擺好pose。

拍完單人照，陳向榆過來，順勢合照了一張。

季舒楹拿過拍立得，又幫林真真拍了單人照和合照，將十張相紙剛好拍完。

隨著人流踱步出校外，陳向榆忽而主道：“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們回去？”

說著，他抬了下下，示意馬路對面停著的車。

季舒楹循著視線看過去，枝葉隨夜風吹著，梧桐樹下，靜靜地停著一輛保時捷Panamera，暗藍轎。

剛想開口拒絕，旁邊的林真真卻按下了，搶先道：“好呀。”

側頭，一看林真真閃爍的小眼神，季舒楹哪還能不明白閨的想法和用意。

的好姐妹看上陳向榆了。

林真真這幾年來的口味一直沒變，一直都喜歡跟男大學生談，或者是研究生，總之就是要男學生，書卷氣未褪去的那種，還未經過社會的打磨，純凈、清澈、小狗一樣的。

為了配合閨，季舒楹只能跟著林真真一起上了陳向榆的車。

好在車空間寬敞，坐著很舒服。

季舒楹主要求先送自己，最后再送林真真，陳向榆雖然眼神有些惋惜，但還是只能按姐們倆的要求來。

泓園門口，季舒楹下了車，林真真搖下車窗，大聲喊了一句“到家了給我發消息”。

都到小區門口了，還能不放心？

季舒楹好笑地揮了揮手，看著暗藍的保時捷在夜幕下消失。

挽著挎包細細的帶子，低頭，駕輕就地來到五棟門口，進電梯刷卡，回家。

指紋鎖開門，客廳沒開燈，有些暗。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華燈初上的夜景，游艇在江面駛過，遠近車流如同星河。

奇怪，張姨和廖音都睡了嗎？

季舒楹嘀咕了一句，扔掉鞋子，穿上舒服的拖鞋，走到臥室門前，低著頭，打開門。

剛打開門，就察覺到房間里有另一個人的氣息。

還沒反應過來，臥室門被關上，季舒楹被擁一個帶著清冽冷調男士香水的窄小懷抱。

有人一只手撐著墻壁，一只手掌著的后背，將推至墻壁上。

“……裴遠之？”

季舒楹眨了眨眼，試探著喚了一聲。

臥室里沒開燈，有些晦暗。

窗外，影徐徐，影影綽綽地給昏暗的臥室里蒙上一層的薄紗。

低頭擁抱的男人，從嚨間滾出一個含混的音節，“……嗯。”

真的是裴遠之。

但他的東西已經搬到客房里了，來臥室干嘛？

季舒楹推了一下，企圖將前的人推走，“你走錯房間了。”

男人沒，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呼吸有些沉，“可以抱一會兒嗎？”

被迫埋堅實溫暖的膛，季舒楹掙扎了一下，掙扎不，干脆放棄了，“……那就五分鐘。”

鼻尖嗅到似有若無的葡萄酒香味，淡淡的醋栗香氣，低醇干凈，彌散開來。

季舒楹反應過來，“你喝酒了？”

“……嗯。”

裴遠之再度低低回應了一聲，嗓音帶著薄薄醉意，一點喑啞，好似分外貪的懷抱，“喝了一點。”

這是喝了一點嗎？

好像真的有點醉了。

放在平時，怎麼

可能聽裴遠之這樣說話。

季舒楹有點怔住，站在原地，明明喝酒的是裴遠之，但現在好似也被灌了酒，腦袋暈乎乎的，恍若在夢中。

裴遠之埋在的頸窩，安靜了幾秒，忽地道，“我看到你們的合照了。”

什麼照片？

季舒楹滿頭霧水，而后‘啊’了一聲，“你是說那張拍立得？”

裴遠之又‘嗯’了一聲。

“今天去高中校慶，在現場偶然遇見了，真真給我拍照，順帶拍了一張合照。”

季舒楹語氣平穩冷靜，原原本本地闡釋了整個經過，就像他之前如何冷靜地跟解釋整個經過一樣。

他要公事公辦，也公事公辦。

“之前那次呢？”裴遠之的聲音很輕，話題轉換讓人始料不及。

之前又是哪次？

季舒楹努力回憶，終于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邀請我一起去校慶，不過我拒絕了。我們只是同事關系，僅此而已。”

裴遠之沉默了。

理智上，他知道季舒楹說的都是對的，的做法也沒有任何問題。

正常的社距離，他沒有任何理由去要求什麼。

但現在，連話都不愿意跟他說，卻愿意和一個關系普通的男同事言笑殷殷。

他不如一個陌生人。

不如任何一個人。

那種煩躁，沒由來的，無法說清的緒，控制了他，越過理，支配了他。

讓他無法靜下心來。

換位思考，裴遠之忽而明白了那天季舒楹為何會那麼生氣，那麼激，會無法理解、無法接他的話語。

因為他完全忽略了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可能存在的心和，就像現在這樣。

一千遍地回想，一萬遍的同。

“……抱歉。”

季舒楹突然聽到頭頂上的人說。

抖了一下，像是被這聲滾燙的‘抱歉’燙到，隨后被人更用力地抱。

他一只手護著的小腹，另一只手摟著的腰，“抱歉，小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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