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傅霽清怔怔地盯著照片,試圖想要再回憶起一些八年前的片段。

他能認出來，照片是自己畢業後邀參加盛南慶典那次拍的，他整場都心不在焉，坐臺下時,想著公司新接的項目,聽邊的領導吹捧昭澤集團。

領導們他上臺拍大合照,他也沒有推辭，跟著站上去隨便照兩張,禮貌的敷衍兩句後,急忙忙的坐車趕回公司開會。

後續都是助理在對接和理，他不在意,從來沒有看過照片一眼......也本不記得。

傅霽清的目又落在其他東西上,穿著白旗袍的主持照，玄元寺求來的佛珠和簽，寫滿他好的便利，以及那本《年維特的煩惱》。

意外嗎,是有的。

但又好像早有痕跡。

圈裏傳言喜歡桃花眼的小男生,卻對餘皓的示好視若無睹。明明不信神佛,卻會出現在位于郊區的玄元寺。不喜歡華園集團,但接它家的活最多。家裏飯菜口味清淡,突然喜歡吃甜食。

的字跡和他的相似,拿了有他筆記的書，曾在聚會上特意找孟闌聊天......

太多太多的痕跡,是他沒有注意到。

傅霽清慌忙拿出手機給林特助發消息：當年你送枝回學校後,有告訴我的名字嗎？

他接著給助理發信息,讓他把八年前慶典的照片全部翻出來,廢舊的郵箱手機號也都發給他。

最後,是給林映池打電話，他迫不及待的問著：“枝是什麽時候開始去咖啡館的？”

“是八年前，我剛開店就來了。”

他想到便利上的“Cake，甜食”，沉了沉氣，又低聲問：“你有提過，我喜歡西多士和焦糖瑪奇朵嗎？”

林映池提過，當時傅霽清經常來咖啡館捧場，兄妹兩人不錯，跟許枝聊天時，順就會說到“我哥”。

輕輕嗯聲，小聲反問：“你是不是知道枝喜歡你的事了？”

“告訴過你？”

“沒有，是我自己猜出來的。”林映池說：“我和枝聊過喜歡的人，說暗一位學長，我猜到應該是你，但這是的私事，我就......”

傅霽清打斷話：“你保是對的。”

是他的問題。

再看微信，林特助和助理都已經回複了消息。

林特助：沒有，但我給留了一張名片。

助理：照片都在網盤裏，您以前的手機號沒有其他信息，但是公開的郵箱裏有這個。

助理發來四張截圖，來自同一位發信人，在每年四月七號的零點零分，都會發過來一句【傅霽清，生日快樂】。

說，每年第一個都是我。

沒有騙他。

瞞著所有人，喜歡了他四年。

原來很早以前，的眼裏就全是他了。

傅霽清的嚨有些發，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住，麻麻的酸和刺痛鋪天蓋地的湧上來，他拿著照片的手在發，好像下一秒就會拿不住它。

“霽清。”許母看他許久沒有靜，揚聲喊人。

聽到聲音他才仿佛回過神來，低著腦袋，結微微滾了滾，發出很低很沉的單音節：“嗯。”

許母走近問：“怎麽了？是不是我把枝的東西摔壞了？”

“不是。”傅霽清克制著緒，嗓音沙啞沉沉：“裏面是枝大學時期的照片。”

“那就好，快收起來吧，枝單獨收著的東西肯定很重要。”

許母無意間的一句話，他更覺得難以呼吸，閉了閉眼，獨自在臥室裏平複很久，才把照片和書依次裝回盒子裏。

他將大盒子重新放回屜，走到客廳給許母倒了杯水，讓坐沙發上休息。

“媽，枝初高中，是什麽樣子的？”傅霽清的聲音仍然很低，迫切的想聽到一些許枝以前的事。

“枝初高中啊，長得漂亮，績好，人也懂事，特別讓我省心。”許母講起兒，滿臉的驕傲，笑道：“枝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聰明又大方，走到哪都是焦點，心氣可高呢。”

“先前有親戚讓我管管枝，說是優秀，但太驕傲。我當場就罵回去了，驕傲怎麽了，驕傲我們枝也是次次年級第一啊，孩子優秀就該表現出來，幹嘛藏著掖著。”

傅霽清聽見許母的話，臉上不自覺的浮起笑容，又小心翼翼地問：“媽，枝以前有男生追求嗎？”

許母一副看破他的表，笑著哎呀一聲：“那可多了，學校裏不男生想勾搭，還有追到我們家樓下的。不過枝都看不上，說他們很蠢，還自以為是。”

“大學的時候，我和爸試探的問過有沒有男朋友，枝也是同樣的回答，我當時就想著兒太優秀沒辦法，都做好了一輩子不結婚的打算，誰知道後來能到你。”

許母笑笑，接著道：“枝大一的時候，想參加部門競選，各方面都是最優秀的，無可挑剔，但最後部門投票投的是一位富二代，因為他提前用錢賄賂了其他同學。”

“那大概是枝人生中第一次遭遇挫折吧，畢竟大學是小社會，社會就是階級分層涇渭分明。後來特別討厭不學無的紈绔子弟，每次提到都......”

傅霽清的眼眶漸漸發紅，握拳的手在發抖，許母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停住話語急忙問：“怎，怎麽了？”

他沒辦法想象，枝是用什麽心去參加那些紈绔子弟的聚會，只為打聽到他的一點消息。

是那麽優秀，又那麽驕傲的人。

許母以為他誤會了，在旁邊輕聲勸：“你別多想，枝肯定是你的，很堅定的選擇了你。你和那些不學無的紈绔子弟又不同，你看你離家庭自己創業，現在公司做的多厲害，是不是？”

“謝謝媽，我沒事。”傅霽清扯著角笑，低聲道：“我就是覺得有點憾，大學的時候不知道枝。”

“嗐，你們大學正好隔四年，你不知道很正常，後來能遇見就是緣分啊。”

不是緣分，每一次見面都是心制造的偶遇。

傅霽清頷首，嗓音又啞又克制：“我知道......我有點想枝了，我去給枝打個電話。”

許母聞言笑出聲：“好好好，去吧。”

許枝今天是去誠影分公司開會，投資的綜藝最終方案已經出來了，今天是來商量擬邀嘉賓和推廣方向。

投的是一檔文化競賽綜藝，會邀請當紅名和學大咖，據一個主題來展開評述，衆定位是年輕群，在網絡平□□家播出。

節目沒有流量明星，所以主題和評述的容會決定播放量，許枝給的建議是邀請一些搞笑博主和學歷高的網紅，把主題容定的大膽誇張點，來吸引觀衆的興趣。

節目組其他人都贊同的建議，但主持人遲遲定不下來。

“我們擬邀的兩位主持人，一位風格偏嚴肅，一位是做娛樂節目的。”總策劃有些猶豫，“他們會不會不太搭？”

會議室裏討論起來，很多人知道許枝以前是主持人，把目落在上。

“不會，其實每位主持人都是多變的，他們給大衆留下的印象，是節目塑造出來的。”許枝彎笑笑，又道：“而且，你們不覺得這兩位老師很有cp嗎，現在是流量時代，萬事離不炒cp。”

會議室被的話逗笑，許枝講完這句話，自己都唏噓起來。

終歸還是得屈服于現實和流量。

快結束時，的手機突然震了，許枝看見來電顯示是老公，起輕手輕腳的走出去，接通電話“喂”了一聲。

“枝。”男人的嗓音低啞。

“嗯？”

他又喊：“枝。”

“怎麽了？”

這次他沉默許久，才低聲道：“沒什麽，我想你了，你幾點鐘散會？我過來接你。”

許枝聽出他語氣的不尋常，但傅霽清不願意講，也不繼續問：“估計還要一會兒，你兩個小時後過來吧，我們去吃晚餐。”

“好。”

掛斷電話，許枝重新回到會議室，又討論一個多小時，大致的方向都已經定下來了，只剩些細節需要再改，總策劃挨個詢問一遍有沒有其他意見，得到回答後就宣布散會。

“許小姐能留一下嗎？”誠影的總經理說。

許枝猜到他要說什麽，微微頷首，耐心的等會議室裏安靜下來。

總經理給倒水，放在手邊，許枝淡淡道：“謝謝。”

“許小姐是爽快人，我也不兜圈子，今天特意留下許小姐，是想問問你留英歸來，在事業上是否有計劃？”

許枝抿了一口水，而後才不不慢地道：“暫時沒有。”

總經理沒想到回答的這麽圓，笑著吹捧：“許小姐年紀輕輕就能拿到倫敦大學生電影節的劇獎，又是Russell學院最高分畢業的，實力我們有目共睹，難道不打算開一家工作室嗎？”

許枝沉思片刻，依然沒有給準確回複：“可能會考慮吧。”

總經理無奈的失笑，微微嘆氣後直接問：“許小姐以前是和塵的員工，不知道是想再續前緣，還是想另尋新歡？”

“這要看新歡會給什麽條件了。”直視著總經理，彎笑笑。

總經理聽明白了，許枝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這是想要兩家開條件搶，價高者得。

“行，新歡的條件我過段時間再跟許小姐聊，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好，那我拭目以待。”

許枝起和他禮貌的握手，轉離開會議室。

走出誠影公司大樓時，天都暗了，一出門就看見站在旁邊的傅霽清，盯著前面的馬路在出神。

許枝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他今天的狀態不對。

“霽清。”喊了聲。

傅霽清回過神，朝大步走過去，把人地抱進懷裏。

許枝愣了愣，笑問：“怎麽今天這麽熱？”

他聲音有點啞，但很溫：“想你了。”

“才半天沒有見呢。”許枝語氣無奈，拍拍他的後腦，“去吃飯吧，我了。”

“嗯。”

傅霽清牽著往停車的位置走，準備上車前，許枝說：“我來開吧。”

他沒有推辭，用手機調出來導航，選了終點，是一家天餐廳，他們以前去過，環境奢華高端，價格也不便宜。

許枝有些奇怪：“什麽日子啊，吃這麽豪華。”

“突然想吃了。”傅霽清問：“你是有其他想吃的嗎？”

“沒有，我都行。”

車裏安靜下來，傅霽清側著腦袋，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等紅綠燈時，許枝主問：“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不是。”他揚笑：“是發現你今天打扮的很不同。”

許枝穿的是條豔麗吸睛的V領紅，妝容也化得比以前要濃厚，波浪卷，大紅，渾上下著人的氣質。

“要去談生意，氣勢不能輸。”許枝告訴他和塵和誠影的事，現在和塵換總經理了，重新邀請回去，開出的條件不錯，但沒有馬上答應。

兩家公司是死對頭，任何風吹草都瞞不住對方，知道今天會議結束，誠影總經理肯定會留。

“誠影這兩年綜藝這塊發展的不錯，相對比較平穩，和塵一直是下趨勢，但有底盤在。兩家差不多，你直接等他們競價吧。”傅霽清笑著分析。

“我也是這樣想的。”許枝在十字路口拐彎，說道：“我的畢業作品可以拿回國上線，最後簽哪家公司，我就當福利送給它。”

傅霽清這才又想起來，的畢業作品講的是暗，著緒說：“好，等上線我們一起重看。”

“嗯。”

到天餐廳時，天已經黑了，一樓裏坐滿顧客，傅霽清提前訂了天臺的位置。

他們到樓上時，許枝才知道天臺被他包下來了，地上鋪滿玫瑰花瓣，只有正中間擺著圓桌和兩張椅子。

深城夏天夜晚的風很涼爽，徐徐吹拂，花香迎風縈繞在鼻間，天臺四周系著紅氣球，亮著點點星燈，織的落在玫瑰花上，點亮一片花海。

“你布置的？”許枝偏頭看他。

“喜歡嗎？”

許枝笑著點頭，他紳士的出手，無名指的戒指格外顯眼，低頭笑問：“能有這個榮幸，邀請許小姐共進晚餐嗎？”

把手搭上去，被傅霽清牽著踏花海，坐在圓桌旁。

剛坐下，服務員就周到的端著菜和紅酒過來，許枝角止不住的上揚，卻依舊覺得奇怪：“到底是什麽日子？我的記應該沒有那麽差。”

“你忘記我說過的了嗎，我們在一起，天天都是好日子。”傅霽清笑得很高興：“帶老婆吃餐飯而已，你就好。”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請吧，許小姐。”

餐廳裏用的都是高端食材，他們安安靜靜的用完餐，傅霽清忽然道：“我中午在屜裏翻出一個盒子。”

許枝停住作，擡眸平靜的向他，心跳卻不由自主的加速。

他的語氣輕緩，隨著夜風從耳畔掠過，格外的聽：“我不能讓時倒退，錯過的四年我沒辦法彌補，但是......”

話落，不遠的天空中突然響起“嗡嗡”的聲音，許枝側頭看過去，幾百架無人機飛升到空中，點亮了整個夜空。

樓下的顧客發出驚呼聲，許枝也走到扶攔邊，著無人機在天空中拼出他們的紀念日，慢慢轉變玫瑰花和戒指、求婚的作、結婚紀念日。

最後是他們的名字，高高的亮在夜空中。

全城共睹的浪漫。

我你，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