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回到家，立刻沖進浴室。

熱水沖刷著冰冷的皮，直到指尖恢復才關掉花灑。

浴室鏡面蒙上厚厚的水霧，用力拭，鏡中映出一張蒼白的臉，眼下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裹著浴巾，就著溫水吞了兩片冒藥，把的襯衫扔進洗機。

后背的傷疤沾了雨水，泛紅，咬，艱難地反手涂抹藥水，每一下都因牽扯傷口而微微氣。

可不想再進醫院了，不然又是自己一個人，沒人管。

……

中午，有些刺眼，鹿鳴從外面吃完飯回來，剛走到前臺就聽見議論聲。

前臺簽收了一個致禮盒，幾個前臺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著。

“收件人寫的是宋書的？怎麼會送到遠辰？”實習生捧著絨禮盒，滿臉疑。

“說不定是時總送的，想給一個驚喜。”另一個前臺眉弄眼，“誰不知道時總對未婚妻有多上心。”

前臺看見鹿鳴經過，眼睛一亮。

“鹿鳴，聽說你負責訂婚策劃？運氣也太好了吧！”

“是啊，真羨慕你，能經常見到時總，要是我也能有這麼好的機會就好了。”

鹿鳴扯了扯角，羨慕？運氣好？好到被扔在荒郊野外差點凍死。

上卻只是淡淡地說：“只是湊巧。”

前臺把盒子遞給，鹿鳴沒接。

“你最近總往時氏跑，幫忙帶過去吧。”前臺低聲音，“萬一是訂婚要用的貴重品，這要是耽誤了，咱們可擔待不起。”

鹿鳴本想拒絕，電話突然響起。

“鹿姐姐，我的包裹到了吧？”宋時微聲音甜得發膩，“麻煩你現在送過來。”

不等回應，宋時微便掛斷了電話，留下一陣忙音在耳邊回響。

鹿鳴著禮盒的手指發白，轉就走。

時氏集團頂層。

時野的其他書的辦公區域都集中在總裁辦，雖有獨立工位，卻也不過是開放式辦公環境中的一部分，彼此相鄰。

唯獨宋時微的待遇特殊得令人側目。

時野親自為安排了一間獨立辦公室，還額外配備了一間休息室，位置就在自己辦公室的隔壁，如同近水樓臺。

完全不像來工作的，更像是來的。

門牌上燙金的“總裁書”四個字刺得眼睛生疼。

鹿鳴抬手敲門，指節剛到門板，門就自開了條。

宋時微的辦公室鋪著厚實的羊地毯，飄著一濃烈的香水味。

“放桌上吧。”宋時微頭也不抬，正對著鏡子補口紅。

過落地窗照在新做的甲上，鑲鉆的甲片折出刺眼的。

鹿鳴把禮盒摜在桌上：“地址填錯是殘疾還是智障？”

“沒有呀。”宋時微笑，“我就是特意填的遠辰。”

鹿鳴皺眉，“你什麼意思？”

“這麼大火氣？”宋時微托腮，“你難道不明白阿野的安排嗎？你現在就是我的小跟班，幫我跑很委屈？”

鏡子里映出鹿鳴繃的下頜線，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宋時微拿出一支口紅把玩，輕啟朱，“他還說了，能參與我們的訂婚策劃是你的榮幸，你又有錢拿，該恩戴德才對。”

“我沒空伺候你這些破事，以后再讓我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不管是什麼東西，我直接給你扔了。”

鹿鳴轉就走，后傳來包裝袋撕裂聲。

“啊！”宋時微突然尖。

休息室門打開，時野走了出來。

“怎麼了？”時野嗓音沙啞，目掃過鹿鳴時明顯冷了幾分。

他襯衫領口敞開三顆扣子，出鎖骨上一道可疑的紅痕。

發凌地支棱著，眼下泛著淡淡的青，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

鹿鳴的視線像被燙到般猛地移開。

休息室里凌的床單一角從半開的門里出來，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麝香味。

原來那間休息室的作用就是這個嗎……

宋時微抖出一條紅，口位置赫然一個焦黑的大，邊緣還留著燃燒后的卷邊。

“我的高定！這是怎麼回事！”

正是鹿鳴上次在商場試穿的同款，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領口多繡了宋時微的名字英文寫。

“阿野！”宋時微撲進他懷里泣，“你送我的子……”

時野盯著子的焦痕：“誰干的？”

“我不知道……”宋時微淚眼朦朧地看向鹿鳴，“鹿姐姐送過來就這樣了。”

“明明訂的是最新款，這還怎麼穿……”

時野皺眉，“又是你，鹿鳴？”

“不是我。”鹿鳴后背繃直，“我只是轉，沒打開過盒子。”

宋時微撲進時野懷里，委屈地嘟起，“鹿姐姐，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你怎麼能毀掉阿野送我的禮？”

“這個包裹是你送過來的，這麼長的時間，你完全有可能手腳……”

“我說了不是我，不信就去查監控。”鹿鳴聲音冷得像冰。

“誰知道你是不是躲在某個監控拍不到的角落里……”

宋時微突然倒吸一口氣，“鹿姐姐，你是不是因為這款和你試穿的一樣，自己后背有傷穿不了，所以才心生嫉妒……”

捂住，“我知道你被扔在雨里很委屈，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遷怒于我呀……”

鹿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宋時微，這包裹是你讓我送來的，怎麼還倒打一耙？你這心思，耍得也太拙劣了。”

時野臉沉，“夠了，東西是我送給微微的，出了這樣的事，微微還沒追究，你反倒咄咄人。”

“自己做了錯事不想承認，還想誣賴微微，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時野一把抓過子，狠狠往鹿鳴臉上扔去。

致的綢緞帶著凌厲的風從鹿鳴臉頰劃過，飄落到地上。

鹿鳴形微，閉了閉眼，睫輕抖，努力忍著眼中泛起的淚花。

再睜開時，眼底的失一閃而過，直脊背，一言不發。

宋時微眼中帶淚，輕輕拉了拉時野的角，聲音糯：“算了，阿野，不過一條子而已，鹿姐姐心里不痛快想出氣，要是毀掉這條子能讓好些，我不怪的。”

說著，還吸了吸鼻子，一副委屈又大度的樣子。

鹿鳴死死盯著那個焦黑的。

灼痕邊緣扭曲，顯然是火機灼燒留下的痕跡，而且是從子側開始蔓延，包裝完好，很明顯是在拆開包裝之前就已遭此毒手。

可就是這麼明顯的證據，擺在眼前，時野卻似乎選擇失明，只聽信宋時微的片面之詞，對橫加指責。

“時野，”抬起下，“你覺得我會蠢到在眾目睽睽下毀掉一條子？”

“誰知道呢。”時野冷笑，“畢竟有人連照片都能‘不小心’拍丑。”

宋時微趁機依偎進時野懷里：“阿野，這是限量款，我過幾天參加晚會要用的，現在怎麼辦啊……”

“沒事。”時野摟宋時微，拍拍的背，“讓賠一條新的就是了。”

“可這是最后一件了，到哪都買不到了。”宋時微哽咽。

“那就照價賠償。"時野看向鹿鳴，“二十八萬，現金還是轉賬？”

鹿鳴猛地抬頭：“憑什麼？”

“憑東西是你弄壞的。”時野從屜里出票據拍在桌上，“不賠那就別怪我報警了。”

鹿鳴呼吸一滯，攥的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手心。

他冷笑，“怎麼？時家給你的錢還不夠你賠一條子的？”

宋時微在時野看不見的角度對鹿鳴出勝利的微笑，紅一張一合，無聲地說：“活該。”

鹿鳴閉了閉眼，“好，我賠。”

就算不賠，時野也有辦法折磨，誰讓他恨極了呢。

忽然有些后悔，或許不該來遠辰工作……

鹿鳴掏出手機，指紋解鎖時手指不控制地發抖。

“賬號。”盯著時野的眼睛，“我現在就轉。”

時野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從桌上翻出一張紙條，隨意地丟在腳邊，冷漠開口，“這是微微的賬戶。”

轉賬功的提示音響起，鹿鳴心中一陣悲涼，轉往外走。

門關上的瞬間，聽見宋時微撒的聲音：“阿野，晚上陪我去重新挑一條嘛……”

電梯鏡子映出蒼白的臉。

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條信息：【鹿鳴，你后背都臟什麼樣了，我就看了一眼晚上都做噩夢，那條子你也配穿？】

【有些東西注定不屬于你，就別肖想了，省得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