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跟著研發部同事走進公司附近的日料店。
回轉臺的玻璃映出眼下的青黑,昨夜睡得晚了些,此刻聞到芥末的辛辣味,太突突直跳。
剛落座夾起壽司,余瞥見門口閃過兩道悉的影。
宋時微挽著時野手臂,紅幾乎到他耳邊,香奈兒菱格包在暖黃燈下折出刺目斑。
鹿鳴低頭喝了口茶,“我去趟洗手間。”
還沒走到轉角,后傳來腳步聲。
“鹿鳴。”時野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迫。
攥掌心,轉時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時總。”
宋時微松開挽著時野的手,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款步上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真巧,鹿姐姐也在這里吃飯啊。”
“上次晚宴害得你被誤會,我心里一直過意不去。”
抬手想去拉鹿鳴的胳膊,鹿鳴不著痕跡地側避開。
宋時微的指尖僵在半空,垂眸絞著巾,睫,“鹿姐姐別生氣,今天這頓我請,就當賠罪好不好?”
鹿鳴指尖蹭了蹭被巾掠過的袖口:“宋書的好意不敢當,萬一吃錯了什麼東西‘肚子疼’,我怕再沾上什麼說不清的麻煩。”
宋時微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致的妝容下眼底閃過鷙。
“鹿鳴。”時野突然開口,“昨天微微不是故意針對你。”
鹿鳴幾乎要笑出聲,“在你眼里,哪次是故意的?”
宋時微立刻挽住他手臂,“對不起鹿姐姐,我昨天不舒服,當時疼得實在迷糊,才會說錯話,不小心誤會你了……”
“是嗎?”鹿鳴冷笑,“那真是巧,每次不舒服都剛好能栽贓我。”
時野眉峰蹙起,“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時總,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法律做什麼?”鹿鳴直視他,“難不宋小姐每次‘犯錯’,都能用幾滴眼淚輕飄飄揭過?”
宋時微的眼淚恰到好地落下,“阿野,算了,是我太過分,鹿姐姐不肯原諒我也是理之中……”
“宋小姐倒是擅長在眾人面前表演。”鹿鳴“昨晚宴會廳幾十雙眼睛盯著,如果不是季醫生在場,我怕是要被當投毒犯送進警局。”
“鹿鳴,適可而止。”時野聲音冷下來,“微微都向你低頭了,你非要這麼斤斤計較?”
“為了一點小事揪著不放,你還真是見不得人好。”
鹿鳴冷笑一聲,眼中燃起鋒芒:“小事?被人當眾誣陷投毒,在時總眼里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時野結滾,周氣驟降,“你要覺得委屈,可以提條件。”
鹿鳴突然笑了,“時總這是要拿錢打發我?”
上前一步,抬頭直視他,“不如我開個價,把你的名譽和前程也打包出售,你看值幾個億?”
時野瞳孔微,顯然沒料到敢這麼說話。
宋時微拽他袖子,泫然泣,“阿野,都是我不好,讓鹿姐姐了委屈。若能補償,我愿意……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賠給……”
鹿鳴角勾起一抹譏誚:“宋小姐的好意,我消不起。"
話音未落,高跟鞋已在地面叩出清脆聲響,轉時發揚起利落的弧度,留下一道冷冽的殘影。
時野盯著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剛才倔強的眼神。
“阿野?”宋時微敏銳地察覺他走神,不安地拽他,“菜都快涼了,我們回去吧?”
他收回目,“嗯。”
洗手時,鹿鳴聽見高跟鞋的聲音。
宋時微獨自進來,看見,發出不屑的冷哼。
隔間里,傳來窸窣響。
鹿鳴手的作頓住,悉的塑料包裝撕裂聲,分明是衛生巾,而此時衛生間里只有們兩個人。
僵在原地。
宋時微不是懷孕了嗎?
水龍頭嘩嘩作響,聽著宋時微哼著歌走出隔間。
宋時微湊近鏡子補口紅,鉆石耳釘晃得鹿鳴眼睛生疼。
鹿鳴轉直面:“你本沒懷孕,對嗎?”
宋時微笑得肆意:“怎麼,現在才發現?”
“當然沒有。”嗤笑出聲,“在別墅是隨口騙你的,沒想到你真信了。”
“拿孩子做籌碼?”鹿鳴間發,“你可真是會算計。”
“那又怎樣?”宋時微轉,“還不是為了讓你知難而退,趕滾出別墅,誰讓你死皮賴臉地占著時太太的位置這麼久,夾在我和阿野中間,實在是太礙眼了。”
鹿鳴眼底翻涌著冷意:“宋小姐演技這麼好,那你敢不敢告訴時野,你到底藏著多見不得的算計?”
宋時微慢條斯理地擰回口紅,“阿野當然知道,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縱容我?”
鏡中倒影開始模糊。
鹿鳴想起時野溫替宋時微調魚湯的模樣。
記憶突然閃回時家老宅,時野給宋時微夾螃蟹時,明明提醒過孕婦不能吃寒涼食……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從始至終,他都在配合這場戲。
鹿鳴指甲狠狠掐進掌心,他就這麼喜歡宋時微嗎?
喜歡到寧可瞞著最疼他的,也要保全宋時微的面,陪將這場戲演得滴水不。
“我說過,你沒有機會了。”宋時微湊近,“我們已經訂婚了,雖然還沒正式領證,但睡都睡過了,懷孕還不是遲早的事?”
噴出的香水味熏得人頭暈,“鹿鳴,你早該認清現實了。”
鹿鳴關掉水龍頭,“你真讓人惡心。”
“彼此彼此。”宋時微甩甩頭發,“別忘了,現在站在他邊的是我。”
“他寧愿幫我圓謊,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俯近鹿鳴耳畔,吐字如冰,“就像剛才,即便你被潑臟水,他第一時間護住的是誰?”
“他的偏袒,從來都是我的專屬。”
門被重重摔上。
鹿鳴盯著鏡中人泛紅的眼眶,突然覺得可笑。
水流漫過洗手池邊緣,在地面匯細小的溪流,蜿蜒著流向宋時微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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