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九點半，鹿鳴被手機震驚醒。

季臨川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聲音帶著見的急促：“鹿鳴，能幫個忙嗎？”

“醫療研討會十點開場，演講稿被實習生誤刪了，備份在我書房的電腦里。你能不能去我家一趟？”

著眼睛坐起：“現在？就這樣進你家不好吧？”

“沒關系，你直接進，碼0617。”季臨川頓了頓，背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拜托了，我半小時后要上臺。”

“等我。”鹿鳴套上衛沖出門。

碼鎖應聲而開。

打開電腦，按照提示找到文件夾，打印機吞吐紙張的聲響里，瞥見桌面相框里穿白大褂的季臨川領獎的照片。

打印好后，鹿鳴抱著文件袋出發。

研討會的地點在錦江酒店。

出租車停下后，抱著文件袋快步跑進酒店，門口有人在等。

見來了，立馬引去禮堂。

看見出現，季臨川三步并作兩步迎上來，白襯衫領口微敞，額角還沾著薄汗：“你來了。”

“給。”把文件袋遞給他，“快去吧。”

時間卡得剛剛好，剛拿到演講稿，季臨川就上臺了。

鹿鳴站在臺下，看著聚燈下頎長的影。

季臨川工作時，神嚴肅，溫的聲音變得低沉：“腦腫瘤微創手的最新突破……”

鹿鳴盯著他翻PPT時骨節分明的手指，想起他剝小龍蝦時同樣準的作。

后排傳來空位挪聲，走過去坐下。

不知不覺，看完了整場演講。

結束時，全場響起熱烈掌聲，鹿鳴跟著起鼓掌。

散場時，人群如水般涌向出口。

鹿鳴特意留在原位，看著西裝革履的參會者們魚貫而出。

季臨川夾在一群鬢角斑白的醫學前輩中間，年輕拔的影格外矚目，意氣風發。

他垂眸聽旁老者說話，時不時點頭回應。

他偏頭向觀眾席，目準鎖定在空大廳里唯一的影。

鹿鳴沖他揮了揮手，他立刻向眾人頷首致歉，修長雙幾步便過臺階。

“原來你還在。”季臨川抬手松了松領帶，“我以為你早就走了。”

“季醫生的演講太彩了，我聽得迷，都忘了時間。”

兩人相視而笑，季臨川手接過手中的空瓶，利落地扔進回收箱。

“既然來了，不能讓你白跑一趟。”他指了指電梯方向，“這家酒店的餐廳還不錯，就當犒勞你為我救急。”

鹿鳴剛要推辭，肚子卻不合時宜地了一聲。

季臨川挑眉，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怪我，讓你大早上跑一趟。”

頂樓餐廳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天際線盡收眼底。

侍應生遞上菜單，鹿鳴看著琳瑯滿目的法式料理，胃里突然泛起一陣不適。

不知為何，平日喜的食此刻竟提不起半點興趣，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最下方的清蒸時蔬和白粥：“就這個吧。”

季臨川注意到的反常，關切地問：“不合口味？”

“不是，可能是最近有點累，沒什麼胃口。”鹿鳴搖搖頭解釋道。

季臨川來服務員，低聲叮囑了幾句。

不一會兒，新上的山藥紅棗羹還冒著熱氣，旁邊放著一小碟桂花糖。

“這個暖胃，嘗嘗？”

“謝謝。”

餐刀切開鮮的牛排，季臨川卻發現對面的人只是小口抿著粥，連最的蝦仁都沒幾下。

他不聲地將自己盤子里的蘆筍夾到碗里：“補充點維生素。”

鹿鳴著碗里整齊碼放的蘆筍，想起他剝的蝦最終也是盡數落進的碗中。

季臨川總是這樣，所有的關心都藏在細微。

離開酒店時，細雨已經停了。

黑賓利緩緩駛來，門恭敬地遞上鑰匙。

季臨川接過鑰匙，繞到副駕拉開門，溫熱的掌心虛擋在車頂：“小心頭。”

鹿鳴坐進車，季臨川替關好車門，繞到駕駛座上車。

后視鏡里，季臨川的側臉被路燈勾勒出和的廓，他手調低空調溫度。

引擎啟，車子緩緩駛城市的車流中，車彌漫著淡淡的車載香氛，安靜又溫馨。

兩人都沒注意斜對面的黑邁赫。

時野的指節在方向盤上泛白。

他看著季臨川替鹿鳴關上車門，看著那輛賓利消失在街角，結了，將剛撥出的號碼掛斷。

電話里，宋時微嗔的聲音還在車回響，“阿野，我們去錦江酒店吃自助餐好不好？阿野？”

……

接下來的日子，鹿鳴總覺得不對勁。

自我認為算高力人群，白天不睡覺沒有毫影響。

可最近總是昏昏睡。

這天午休，研發部的空調吹得昏昏睡，不自覺趴在工位上睡了過去。

“小鹿，醒醒！”同事推了推，“三點半的會議要開始了。”

著發昏的腦袋坐直，順手拿起桌上的咖啡。

深褐的泛著苦的香氣，剛湊到邊，突然一陣惡心。

“怎麼了？”同事關切地問。

鹿鳴強忍著不適，起往茶水間走：“沒事，可能昨晚沒休息好。”

重新接了杯溫水，小口喝著才覺得胃里舒服些。

這樣的狀況越來越頻繁。

早上聞到煎蛋的油腥味會干嘔，地鐵時被人撞了一下就頭暈目眩，連平時最的麻辣香鍋，吃了兩口就覺得惡心。

當晚洗澡前，鹿鳴站在重秤上皺眉，明明食不振，卻漲了兩斤。

直到某天清晨，鹿鳴盯著日歷上遲遲沒來的紅圈，后頸突然泛起涼意。

生理期已經推遲了十天，的手指無意識挲著桌面，突然想起那天在醫院時野說的話。

心跳驟然加快，抓起外套沖出門。

藥店收銀臺前，攥著驗孕棒的手微微發抖。

回到家，盯著洗手間的計時，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兩條杠……”看著驗孕棒上鮮紅的線，耳邊嗡嗡作響。

無人島上的畫面不控制地涌上來，海風、木屋，還有時野灼熱的呼吸。

“天啊，我真的懷孕了。”

鹿鳴攥著臉蒼白，猛地攥了驗孕棒。

“假的吧，肯定是假的。”

不愿意相信，換了寬松的服后，匆匆打車來了城西的婦保健院。

這里離市中心醫院很遠，應該不會到人。

做完檢查，鹿鳴那些報告單走出醫生辦公室。

的腳步都是虛浮的。

“恭喜你，懷孕六周了。”醫生的聲音還回在耳邊，“不過孕酮有點低，要注意休息。”

鹿鳴只覺得腦子里嗡嗡的。

“鹿姐姐？”后傳來滴滴的聲音。

鹿鳴回神，下意識將單子塞進包里。

宋時微走到面前，出笑容，“你怎麼在這兒啊，婦科，生病了？”

鹿鳴攥包帶，“不過是來看個普通病。”

“是嗎？”宋時微湊近半步，香水味裹著惡意撲面而來，“我還以為鹿姐姐染上什麼臟病，不然怎麼舍近求遠，不去你男朋友的醫院？”

鹿鳴眼神冷了下去：“你說話最好放尊重點。”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宋時微捂著笑，“畢竟有些病啊，傳得可快了。”

“宋時微，我的事不勞你費心，管好你自己。”鹿鳴直視的眼睛，聲音冷得像冰。

“生氣了？”宋時微哼了一聲，“我就是奇怪，季醫生在中心醫院人脈很廣，你怎麼不去找男朋友幫忙？”

“與你無關。”鹿鳴沒心應付宋時微，繞開走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

的指尖無意識地上小腹，重重地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