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野的指節一下下叩擊著方向盤，雨刮在擋風玻璃上來回擺，切割著朦朧的霓虹影。

連續三天的盯梢毫無進展，顧淮卿的行程規律得毫無破綻。

白天正常在顧氏集團理公務，傍晚準時出現在私人會所，連周末都雷打不地帶著不同伴流連于高級餐廳。

安排的私家偵探傳回的照片里，男人領口微敞，襯衫最上方的紐扣永遠松著，舉手投足間皆是漫不經心的紈绔氣息。

時野猛地踩下油門，霓虹燈在雨后的街道上折出迷離的影。

時野推開酒吧VIP包間門，顧淮卿正倚在天鵝絨沙發上品酒，修長手指夾著雪茄，對面坐著個穿低晚禮的人。

煙霧繚繞間，男人抬眸，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時總這是查不到線索，學我來酒吧買醉了？”

時野一把揪住他質襯衫的前襟，威士忌潑灑在兩人之間的大理石桌面：“你到底把鹿鳴藏到哪去了？”

“時總這是第幾次為前妻失了分寸？”顧淮卿撣了撣煙灰，尾音帶著笑，“當心宋小姐看見，又要哭鼻子。”

時野攥他領的手青筋暴起：“顧淮卿，別挑戰我的底線。顧氏的海濱項目下周開標，你猜如果合作方突然撤資……”

“威脅我？”顧淮卿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骨節相撞發出悶響，“我記得警方已經證明過我的清白？時總為什麼總是揪著我不放？”

顧淮卿慢條斯理掰開他的手指，“與其浪費時間盯著我，不如去查查你未婚妻，畢竟可不得小鳴永遠消失，這樣就再也沒人妨礙了，不是嗎？”

時野甩開他，眼神鷙，“你最好祈禱沒事，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顧淮卿重重摔在沙發靠背，他抬手整了整歪斜的領結，角勾起愈發張揚的弧度：“拭目以待。”

時野后退兩步，骨節泛白的手指將領帶重新系正，眼底翻涌的暴戾被強行下，后槽牙幾乎要咬碎。

此刻手只會正中對方下懷，顧淮卿必然順勢將事態鬧大，一旦介，整個搜查計劃必將全盤打。

屆時輿論漩渦一旦形，鹿鳴的蹤跡只會更加匿，只會陷更深的絕境。

到時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無異于大海撈針。

時野深吸一口氣，皮鞋碾過地毯轉離去，后傳來顧淮卿低笑混著雪茄灰簌簌掉落的聲響。

……

時野來了宋時微的公寓。

穿著真睡，赤著腳跑來開門。

“阿野，你來了！”手要抱，卻被男人側避開。

時野雙手兜，神嚴肅，“最后問一次，鹿鳴在哪？”

“阿野，你什麼意思。”宋時微的笑容僵在臉上，指尖不自覺蜷，“大半夜跑來就為了問這個？”

時野冷冷凝視：“鹿鳴要是因為你一頭發，我們之間的婚約立刻取消。”

“又是鹿鳴！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宋時微抄起茶幾上的水晶花瓶，狠狠砸向墻面。

玻璃碎裂聲中，眼底泛起淚：“這幾天你眼里只有！我是你未婚妻，是要和你結婚的人！比不上那個懷著野種的賤人？”

“給你三天時間。”時野神平靜，卻冷沉，“如果鹿鳴回不來，你我婚約，到此為止。”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宋時微踉蹌著撲過去，抓住他袖口，“就因為那個不知檢點的人？我們這麼年，還比不上和一個野種？”

時野掰開的手指，轉走向玄關，“我沒跟你開玩笑。”

門關上的瞬間，水晶煙灰缸砸在門板上迸裂無數碎片，只留下滿室狼藉與宋時微慘白的臉。

時野決然離去的背影在腦海中不斷閃回，鹿鳴這個名字如同一刺扎進心臟。

冷笑一聲，轉沖進帽間，換上黑修套裝，抓起車鑰匙塞進鑲鉆手包，踩著高跟鞋摔門而出。

宋時微闖酒吧VIP包廂。

暖黃燈下，顧淮卿獨自倚在皮質沙發上，指間香煙明滅，抬眸向時，眸底泛起玩味的笑意。

“宋小姐深夜造訪，有事？”

“是你綁架了鹿鳴，對不對？”宋時微將包重重砸在桌面，盯著他，“做臟事就算了，憑什麼往我上潑臟水？”

顧淮卿慢條斯理碾滅煙頭，角勾起的弧度愈發冷冽：“宋小姐找不到替罪羊，也不能跑到我這里撒野吧？”

“在我面前裝蒜！”宋時微神慍怒，“你要是再不把人出來，阿野就要取消婚約！你栽贓陷害我還不夠，現在連我的婚事也要毀掉？”

“宋小姐的遭遇，我深表同。”顧淮卿骨節分明的手指轉著打火機，火苗在他眼底明明滅滅，“可惜我莫能助，畢竟……”

他低聲音，“最想鹿鳴消失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你倒打一耙。”宋時微抓起桌上的威士忌潑向他，“裝得還像，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齷齪心思？”

“我警告你，再不放人，時野和季臨川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整個顧氏都要為你的瘋狂陪葬！”

褐在雪白襯衫上洇開大片污漬。

顧淮卿低頭看了看，輕笑出聲：“宋時微，你說說，陪在時野邊這麼多年，怎麼連他心里最在意的是誰都看不清？白費這麼多心思，最后不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宋時微口劇烈起伏，音調拔高，“你胡說！時野親口說過會娶我！我才是要陪在他邊白頭偕老的人！阿野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背叛他的鹿鳴放棄我？”

“行了，我沒空聽你這些自欺欺人的話。”他慢條斯理解開沾著酒漬的袖扣，嗓音涼薄如冰，“宋小姐，慢走不送。”

……

地下室的排氣扇轉時投下鋸齒狀影。

鹿鳴蜷在墻角，腕間糙的鐵索在皮上磨出痕。

頭頂的白熾燈滋滋作響，觀察者厚重窗簾隙出的影變化，估算這是被囚的第五天。

鐵門開啟的聲響讓條件反地繃脊背，腳步聲由遠及近。

顧淮卿端著餐盤走進來，甜膩氣味頓時充滿囚室。

“小鳴，嘗嘗我做的桂花糖藕，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吃這個了。”

“顧淮卿，你到底要關我到什麼時候？”鹿鳴別過臉不看他，手腕上的手銬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聲響。

“小時候你最吃我做的點心。”顧淮卿蹲下，指尖過蒼白的臉頰，“那時候玩過家家，你還說過，等長大了要嫁給我。”

“人是會變的。”鹿鳴厭惡地拍開他的手，“就像你，早就不是小時候那個會保護我的哥哥了。”

這句話激怒了顧淮卿，他掐住的下，“不許說變！你永遠是我的小鳴！我們之間的永遠不會變。”

瓷碗重重砸在地面，瓷勺幾乎扣在上，他強迫仰頭，“張，吃下去。”

鹿鳴被迫咽下，甜湯灌進嚨的瞬間，劇烈咳嗽起來。

“顧淮卿，你真惡心。”咬牙吐出。

“惡心？”他住下，瓷碗重重磕在地面，“我只是想把你留在邊。你看，這里多安靜，再也不會有時野、季臨川那些人打擾我們。”

他扣住的后頸，強行將甜湯灌進口中。

胃部突然翻涌，鹿鳴掙扎著推開他，沖向墻角的垃圾桶，劇烈的嘔吐聲在閉空間回。

青瓷碗摔在地上，醬濺到顧淮卿锃亮的皮鞋上，他看著地上狼藉的食殘渣，指節得發白。

抑的笑聲混著地下室的滴水聲，令人骨悚然：“小鳴，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不過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回憶那些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