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站在病房窗前整理行李，過百葉窗在臉上投下細碎的影。

行李箱拉鏈即將合攏時，走廊傳來皮鞋敲擊地磚的聲響。

病房門被推開，時野穿著深灰西裝立在門口。

他手上拎著鮮花果籃，目直直鎖在上：“我來接你出院。”

鹿鳴攥著行李箱拉桿的手指收：“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時野將鮮花果籃放在一旁的床頭柜上，目鎖著鹿鳴，深邃的眸子里翻涌著復雜的緒。

他緩步近，深灰西裝下的形投下大片影：“鹿鳴，我已經解除婚約了，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你確定要繼續這樣拒絕我？”

鹿鳴直脊背迎上他的目：“這是你和宋時微的事，婚約解除與否，都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一切。”

“我知道你介意我和宋時微曾經的關系。”時野的聲音低沉，“但那些都只是過去式，婚約解除是我深思慮的決定，我想要的從來只有你。”

他頓了頓，聲音放，“只要你回到我邊，我保證往后余生，不會再讓任何人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鹿鳴冷笑一聲：“時總這話說得真是輕巧，你和誰訂婚、誰解除婚約，都跟我沒有半分關系，早在當年簽下離婚協議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已經徹底畫上句號。有些裂痕，不是輕飄飄一句‘重新開始’就能修補的。”

時野扣住手腕，力道之大讓忍不住蹙眉：“為什麼不可以？我們從學生時代走到現在，這麼多年的，就算你當初……”

他結滾，聲音里帶著痛楚與偏執，“就算你當初出軌導致流產，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現在婚約也取消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阻隔？”

鹿鳴手腕被攥得生疼，用力掙扎卻無法撼分毫。

時野的話語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準地刺進最脆弱的傷口，腔里騰起刺骨的寒意。

“所以你依舊覺得當初是我出軌，對不對？”的聲音發，眼中泛起淚卻倔強地不肯墜落，“現在解除婚約、假惺惺來求和，你做的一切算什麼？施舍還是憐憫？時野，你還真是夠殘忍的。”

時野將桎梏得更，眼底翻涌著近乎瘋狂的偏執：“我不在乎真相是什麼，我只知道沒有你，一切都沒有意義。”

鹿鳴安靜下來，目卻如淬了冰的利刃：“可我在乎，真相很重要，我的清白更重要！”

盯著男人眼底翻涌的占有，只覺得可笑又悲涼，“你永遠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從不懂我背負著什麼，更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時野盯著眼底翻涌的悲憤，間溢出一聲抑的冷笑。

他將抵在窗臺，聲音里裹著抑的煩躁：“事到如今還糾結這些有什麼意義？我連最不堪的過往都能放下，甚至放下段來求和，你到底還在矯什麼？”

鹿鳴猛地撞開他，后背重重抵上冰涼的窗框，牽了尚未愈合的傷口，忍不住倒一口冷氣，嘶了一聲。

直視著那雙盛滿傲慢的眼睛，語氣冷得像結了霜：“沒人讓你做這些自我的事！我都說過多次了，我有男朋友了，現在的生活平靜又幸福。時野，別再用你的自以為是，來踐踏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平靜生活。”

時野猛地住下，強迫與自己對視，眼底翻涌著鷙的妒意：“男朋友？你們才認識多久？他要是真的喜歡你，會讓你懷著孕孤零零躺在醫院？”

他冷笑一聲，拇指用力挲過蒼白的瓣，“不過是玩玩而已，只有我會要你。”

鹿鳴一把拍開他的手，后退半步，“你有什麼資格評判別人？至他不會像你一樣，用莫須有的罪名踐踏我的真心。我的寶寶有真心他的父親，我們一家三口只會越過越幸福。”

時野近，眼底翻涌著癲狂的猜疑：“一家三口？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我看未必是季臨川的吧？”

他近耳畔，聲音裹挾著刺骨寒意，“為什麼不敢做羊水穿刺？怕真相大白，怕我知道這孩子流著我的？”

鹿鳴臉瞬間蒼白如紙，卻強撐著直脊背，“你胡說什麼，孩子就是季臨川的！我憑什麼要向你自證清白？想做羊水穿刺？你休想！”

時野嗤笑出聲：“鹿鳴，你越是抗拒越證明心里有鬼，不做穿刺也可以，等孩子生下來，等我拿到親子鑒定，看你還能拿什麼謊話來騙我。”

鹿鳴臉驟變，角卻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時野，你就這麼希孩子是你的？可惜了，這孩子從緣到姓氏，都只會和季臨川有關，你這輩子都別想沾上半點關系。”

時野額角青筋暴起，攥的拳頭微微發：“你就吧，我不信你能永遠活在謊言里。”

他深吸一口氣，“先不說這孩子生父是誰，等你乖乖回到我邊，有的是時間讓你心甘愿，懷上屬于我們的孩子。”

鹿鳴垂眸冷笑，“時野，你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還妄想掌控別人的人生？就算世界上只剩你一個男人，我也寧愿孤獨終老，都不會再給你傷害我的機會。”

時野瞳孔驟，嗓音低沉而危險：“鹿鳴，你別不識好歹，季臨川能給你的我也能，甚至能給得更多。”

“你以為他對你是真心？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只有我才會真正把你放在心上。”

鹿鳴后退半步拉開距離，“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稀罕你所謂的真心。在你親手撕碎我們的信任時，就該明白，你給的一切，對我而言不過是負累。”

時野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正要開口反駁，病房門“咔嗒”一聲被推開。

季臨川修長影倚在門框，手里拿著出院手續單：“小鳴，出院手續我幫你辦好了。”

他抬頭撞上屋劍拔弩張的氣氛，目在兩人間掃過，三人瞬間陷死寂般的沉默。

時野擋在鹿鳴前，目如刀般向季臨川：“小鳴由我負責，我會送回家。”

季臨川將文件得發皺，鏡片后的目冷如寒潭：“時總這是以什麼份說這種話？我的朋友，還不到旁人越俎代庖。”

季臨川長一邁，手將鹿鳴從時野后拉出來，作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手自然地攬住鹿鳴肩膀，語調漫不經心卻暗藏鋒芒：“不勞時總費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時野眼神一暗，轉向鹿鳴：“我們談談。”

鹿鳴攥角，深吸一口氣：“時總，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就五分鐘。”時野手拽，卻被季臨川準截住手腕。

“時總不覺得自己越界得可笑嗎？”季臨川扣住他脈搏的力道收，鏡片下眸淬著寒刃，“當年親手推開的人，現在上演追悔的戲碼，不嫌太晚？”

凝滯的空氣里，兩雙淬著鋒芒的視線在空中激烈撞。

時野青筋暴起的手腕與季臨川指節泛白的手掌僵持不下，連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都變得急促。

鹿鳴站在兩人中間，忽覺眼前的修羅場荒誕得可笑，酸和疲憊漫上心頭。

走廊傳來護士的催促聲，提醒出院手續已完。

鹿鳴看了看針鋒相對的兩人，輕聲道：“我自己打車回去。”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

時野率先拿出車鑰匙：“我的車就停在急診通道。”

季臨川按住的行李袋：“我們是鄰居，順路。”

鹿鳴抿沉默。

玻璃窗外的刺眼，將三人重疊的影子切割支離破碎的形狀，像幅解不開的困局。

鹿鳴出聲，“時總，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季醫生送我回去更合適。”

看向季臨川，眼神堅定：“我們走吧。”

時野站在原地，看著鹿鳴自然地挽上季臨川的手臂。

時野間溢出抑的低啞：“鹿鳴，你確定要選他？”

“我很確定。”鹿鳴頭也不回，“時總，請回吧。”

時野攥拳頭，看著兩人并肩離去的背影，將心準備的馬蹄蓮狠狠擲垃圾桶。

潔白花瓣墜的瞬間，仿佛聽見某樣東西同時碎裂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