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偌大的柏莊燈火通明。

席歡蜷在沙發上，雙抱膝，抿著聽電話那端溫南音劈頭蓋臉地教訓。

“要不是我看到急診單上你的名字，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車禍的事？”

“你跟出租車司機算是九死一生逃出來的，你知道被趙晟睿撞上的司機死得多慘嗎？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你這算不算差點兒沒死在柳婧婭手上，陸聿柏來接你的時候就沒說點兒什麼？”

溫南音先罵席歡到醫院沒聯系，又開始追究陸聿柏的責任。

席歡下抵在膝蓋上，烏黑的長發將整個人包裹，掌大的小臉毫無表。

“他怪我沒等他一起走。”

那端，沉默了半天，溫南音的嗓門又提高了一些，“沒了！？”

席歡搖頭，搖完了才想起來溫南音看不見，“沒了。”

“人命關天啊！”溫南音炸了，“柳婧婭到底跟趙晟睿怎麼勾結的，他們是想要你的命嗎？”

兩人達什麼協議，除了他們二人旁人一概不知。

但席歡覺得，不至于要命，這場車禍只是意外。

但一場意外，讓徹底看清楚自己在陸聿柏心里的位置。

是沒死，可沒死不代表沒有經歷過生死的事。

陸聿柏沒有一句關心的話，甚至都沒有跟回家。

“我剛剛聽警方的人說，趙晟睿被陸聿柏帶走了！他要干什麼？”溫南音也不顧席歡沒回答的問題，自顧自的冒話，“他是不是要包庇柳婧婭啊！”

按理說這場車禍，那條人命都跟趙晟睿有直接關系，但跟柳婧婭的關系不大。

可陸聿柏還是把趙晟睿帶走了，大抵是怕趙家咬著柳婧婭不放，有損柳婧婭的名聲？

太多種可能在席歡的腦袋里蹦出來，沒有一個是往好的方面想。

可席歡還是在盡力的安溫南音，“南音，無所謂了，我還活著就好，我不奢求公平公正了，我快回南海了……”

在絕對的勢力面前，沒有公平可言，席歡從十歲回到席家那年，就已經意識到這個事實。

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

抱有幻想，總覺得能守得云開見月明，總覺得……喜歡的男人不是那種有門第之見的。

現實給了重重一擊，清醒了。

眼看著就能回南海，跟李歆蕓里應外合把孫玉媛接出來，在這個要關頭……不想節外生枝。

“你現在還好嗎？真的沒有什麼地方傷嗎？”溫南音終于不再提跟陸聿柏有關的話題，聲音哽咽，又開始關心。

手背有一道很長的口子，是被玻璃劃傷的，急救醫生給做了簡單的包扎，問題不大，連告訴溫南音的意思都沒有。

“都好的，你別擔心，如果真有事我早就聯系你了，過兩天時間見個面，我把波斯貓給你送過去，幫我養幾天，不然我回南海它會死的。”

李歆蕓給席歡定的回南海的機票，是三天以后。

不敢提前收拾行李，怕被陸聿柏發現，但波斯貓可以提前理，反正陸聿柏也不會上樓。

掛斷電話，蜷在沙發上湊合了一宿。

陸聿柏一夜未歸。

次日，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第一縷照在席歡臉上時，席歡就迫不及待地起來了。

空的房子，跟始終無法安定的心，實在是太磨人了。

索上樓洗漱，末了拿出行李箱收拾東西，準備搬回陸家老宅住幾天。

也顧不上想陸聿柏問起來該怎麼解釋突然回老宅，總之就是不想在這兒住了。

折騰清再到陸家老宅，已經臨近中午十一點。

李歆蕓看到拎著行李回來，有些不滿，“你鬧這麼大靜干什麼？讓你二哥察覺，你不想走了？”

“他這幾天都沒回家住。”席歡拎著行李箱站在那兒，“而且我回去好很久才回來，陪你們住幾天也說得過去。”

“你的手怎麼了？”李歆蕓看到手背包著紗布，走過去抓住手腕端詳，“傷口還不小，怎麼弄的？”

傷口創面大，但不深，席歡來的時候剛換過藥又換了一塊兒紗布，但這會兒滲出來一點水，看著嚴重。

解釋道，“昨天打車出了一些小意外，小傷，養兩天就好了。”

“那剛好，回來住著吧，不然這手也做不了飯。”李歆蕓領著進屋，讓下人把的行李拿到二樓去。

陸老爺子知道回來了，高興得很，一整天都拉著下棋，修剪花束和綠植。

直到晚上飯點，陸聿柏沒回來，陸老爺子才察覺到不對勁，“不是你們兩個一塊兒搬回來住？”

“二哥工作忙。”席歡不想讓陸老爺子多想，盡量給陸聿柏說和，“他現在回來晚，我一個人住柏莊害怕，就回來住。”

陸老爺子看看手上的手，心底了然，但面上不聲，“也好，那麼大個別墅一個人住確實瘆。”

一整天，席歡都沒接到陸聿柏的任何一個電話或者短信。

直到深夜該睡了，仍舊沒有任何消息，他八是連柏莊都沒回，不知席歡不在。

“你二哥沒聯系你？”睡前，李歆蕓來問。

搖頭。

“你們又怎麼了？”李歆蕓著急，“他現在這是夜不歸宿了？”

現在李歆蕓指著給柳婧婭使絆子，把柳婧婭趕走，一看到席歡跟陸聿柏鬧矛盾腦仁都疼。

席歡仍舊搖頭，“我沒有惹他，是柳婧婭給我介紹趙晟睿認識，慫恿趙晟睿追求我，昨晚趙晟睿開車追我時出車禍，撞死了人……”

將昨晚的事全盤托出。

語氣平靜，像是沒有的復述機，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沒委屈，沒害怕，也不知此刻自己是什麼樣的心。

“他把趙晟睿帶走干什麼？”李歆蕓聽得心驚膽戰，“你是幸運才沒什麼大事，萬一不幸呢？他這個時候還有心管趙晟睿跟柳婧婭的死活？你怎麼就一點兒都不難過呢，你跟他鬧啊，你回來干什麼？”

以前警示席歡沒資格鬧的是李歆蕓，如今嫌席歡不跟陸聿柏鬧的，也是李歆蕓。

席歡皺著眉說，“我不是要回南海了，萬一節外生枝惹二哥多注意，到時候走不了——”

實事求是，卻惹得李歆蕓更生氣，“你別顧著你母親的事，你答應我的要做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