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過敏

這場飯局來得意外，莫名其妙，氣氛詭異。

平靜之下的波瀾無人察覺，看著倒是氣氛融洽，相談甚歡。

從他們的對話中，黎月箏才約意識到一件事，賀氏注資了《周郵》。這樣一來，為什麽團建地點變了璟湖度假村也解釋得通了。

黎月箏和賀潯相對而坐，稍一擡眼就能看到對面人的作。視線無數次相又錯開，反反複複。

這間包廂大，人，也顯得空，稍一沒了話頭就容易冷場。

林思璟和薛杭都算得上頗擅際的人，然而在賀潯面前也很難挑起讓他興趣的話題。

如今多了幾個人落座，自然不免被拉進閑聊裏。

“說起來，賀總和咱們《周郵》的緣分也有小黎一份，也是差錯。”喬曼笑著看向黎月箏，“不過不論是錦燃還是你，總歸不會讓我心。”

采訪任務是蘇錦燃因為個人原因退出才落到黎月箏手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說是差錯倒也沒錯。

賀潯擡眼看過來，目停了片刻，才道：“確實有緣分。”

一字一頓，話聲有些意味不明。

“那還得多謝賀總各種配合，采訪才能這樣順利。”黎月箏淺笑著說了些面話，不留分毫錯，“這期間多有勞煩，也辛苦賀總了。”

話落，賀潯并沒再應。

反倒是薛杭來了興致，笑了兩聲就拿起酒杯對著賀潯一舉，“能采訪賀總可是多人求都求不來的，要是我有這個機會，肯定上趕著，哪能讓您勞煩。”

這話一出，周圍人都變了臉，偏偏薛杭還沒察覺，繼續說著冒犯的話，“就看賀總給不給這個機會。”

飯桌上突然沒了話聲，喬曼和秦竹也是眉頭鎖，各個面不虞地看過去，眼神小心翼翼地挪向賀潯，生怕怒。

薛杭這沒腦子的幾句，不僅踩了黎月箏一腳，表面上看似吹捧賀潯，其實無意識說他仗著權勢行事，實則貶低和看輕。

再者，賀潯主提出合作那是擡舉，若換做旁人討要機會，便是有點自不量力了。

更何況還是薛杭這樣靠關系走後門，實則裏無半分墨水的空降兵。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從黎月箏移到薛杭上。

這趟渾水黎月箏自然是不摻和，當然能到薛杭對自己的針對，估計是上回的暗諷讓他懷恨在心，一直想找機會給點不痛快，可惜他那點心思昭然若揭，還用錯了地方。

包廂裏沉靜下來，薛杭托著酒杯的手有點僵，預想中賀潯的舉杯作遲遲沒來。他甚至沒有給薛杭一個眼神，對他的示好視若無睹。

其他人都沒敢多說什麽，哪裏得到他這個不如流的說話。

薛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出去的手杵在那裏，只能著頭皮收回來，頭上漸漸覆了層薄汗。

“薛杭，隔壁其他同事都等著呢。”喬曼突然開口，“我們在這兒也走不開，不如你過去說幾句。”

聞聲，薛杭眉尾一。

這是要讓他離席的意思，可是和賀潯吃飯這樣好的機會好不容易得來，他怎麽肯。現在被趕出去，不知道要鬧多笑話。

正當薛杭又要說什麽時，林思璟突然調侃道：“是啊薛杭，你去看看唄，不然薛總監在隔壁可是要等急了。”

“他怎麽——”薛杭擰眉，反駁口而出的瞬間被止住。

林思璟口中的薛總監正是《周郵》的總監，也是薛杭的親叔叔，就是因著這層關系，他才能直接到新聞編輯部當記者。雖然能力一般，但因著他在人脈上確實有點本事，也沒做出過什麽出格的事，所以大家對他也算和善。

可這一回，明顯不是什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能糊弄過去的事兒。

這次部又沒來，林思璟這樣說，一是提醒二是以此作為警告震懾。

薛杭再說不出什麽話來，只能順著臺階下，“那行，我就先過去一趟。”

僵打過照顧便要離開，然而這時，一直閉口不言的賀潯卻出了聲。

“等等。”男人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眉眼似覆了層薄霜，“我和黎小姐的合作還算愉快。”

這話看似有點沒頭沒尾，賀潯緩慢掀起眼皮看向薛杭，而後繼續道：“剛剛你的話，好像有點不妥。”

尾音落下，衆人的目又落到了黎月箏上。只岑敘白看向賀潯，目漸漸黑沉。

黎月箏手指微攥料，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從賀潯話聲下察覺到一若有若無的慍怒，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只見薛杭的臉變得更差，對向黎月箏的視線也逐漸不友善起來。

不過到底是不敢說什麽，只能把怨懟盡數吞下。他轉過朝黎月箏站著，字句猶如從牙中出來的，“剛才是我說話沒分寸了，月箏姐，是我不對，你別介意。”

聞聲，黎月箏睨他一眼，也沒說話。

方才確實他冒犯在先，如今認錯也不過是被無奈，實在沒什麽好原諒的。

還是章桐懂心思，說了句，“時間不早了，你快過去吧。”

就此，結束僵持。

沒了薛杭，包廂裏的氣氛仿佛緩和了些。章桐在桌下地黎月箏的手臂，看起來倒是滿肚子的疑問。

小曲過後，這頓飯局表面重新回歸平穩。大多數時間，是喬曼秦竹在說，其他人偶爾附和。黎月箏坦然地坐在賀潯的對面，并不避諱和他對視。

好在賀潯看著也并沒有要為難的意思，除了剛才出乎大家意料地迫薛杭給黎月箏道歉，此外再沒做過出別的什麽事。

明面上看，倒是和黎月箏一點都不，方才的維護不過是出于維持自己和合作對象的面。

知道黎月箏平常就是那個子，所以對于話，喬曼他們也不覺得新奇。只是意外的，今天的岑敘白也很沉默。

秦竹的視線掃過去的時候，岑敘白正把剝好的蝦放到黎月箏的碗裏。

眉眼一彎，秦竹笑道：“我說敘白今天怎麽不說話呢，原來這說話的時間都用來照顧小黎去了。”

包廂裏的這幾個基本都知道他們的關系，說出來也不突兀。

聞聲，岑敘白手上的作一停，目掠過賀潯，只笑了笑，并沒說話。

飯局直到快結束，賀潯都好像興致缺缺的樣子。反到是秦竹這話，把他的注意力拉了過來。

賀潯瞇了下眼睛，饒有意味地看向二人。視線描摹過黎月箏的五，以及和岑敘白之間將未的手臂，輕輕掃了岑敘白一眼，最終再次停在黎月箏上。

“難怪，原來是搭檔。”他明明知曉，卻佯裝不懂，笑意仍在但又有說不出的生冷。

“想我當初也是做記者的時候和我丈夫認識的。”喬曼回憶起來，不由笑道：“咱們這行不容易，連個節假日都不見得有，看你們穩定也不錯的。”

“那可不嘛。”章桐挑了下眉，“就看他們能不能走到總編你那個時候咯。”

哪個時候，結婚修正果的時候。

黎月箏沒去看賀潯，也知他目淩厲。垂了下眼皮，神沒有波。

反倒是岑敘白稍有張地看向黎月箏，說不清是什麽緒，總是讓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從方才起就一直盯著黎月箏的賀潯。

那目侵略太強，讓岑敘白頓生迫，下意識在桌下住黎月箏的手，略顯強勢。

黎月箏偏頭看了眼岑敘白，邊微微揚了下。

“那就借你們吉言了。”

不冷不淡，像是隨口拋出的一句話，卻讓岑敘白愣怔住，盯著好半晌沒回過神。

桌對面，賀潯的視線沒再過。死盯著黎月箏，眸像是能穿的皮和骨骼。

眼神漸漸冷卻，笑意卻不減。

他的指腹緩緩過玻璃杯上的紋路，眼底墨抑。

“沒看出來，黎小姐對自己的打算還深遠。”

還沒等黎月箏回答，秦竹先道：“小黎一向是個考慮齊全的，本不讓人心，自己的事兒可有主意呢。”

“現在還不悉。”喬曼也笑，“等以後合作多了，賀總和小黎也了，就更了解了。”

聽著兩人的話，除了林思璟和章桐偶爾附和，其餘幾人都是沉默。

話題就此結束。

就在這時，耳邊一道敲門聲突兀響起。

服務生推門進來，手上是擺盤致的甜點。

除了賀潯不吃甜食，每個人面前都是一模一樣的巧克力千層。

濃郁的巧克力味道竄進鼻腔，不過分甜膩，加上夾層裏滿滿的堅果香，反而勾人食。

黎月箏今天穿著件淺杏的，怕不小心蹭到巧克力，岑敘白還往手邊放了些紙巾。看著那滿當當的堅果，黎月箏的眉心微蹙了下，“敘白，我--”

話聲被打斷。

“把黎小姐那盤撤掉，換青提慕斯。”

賀潯冷不丁地住服務生，讓所有人的目都凝聚到他上。

有疑，也有好奇，同樣不解的還有岑敘白。

黎月箏擡起眼，和賀潯的目相撞，指尖力道微。

然而賀潯卻恍若未聞，神沒太大變化，眼底依舊寡淡薄涼，只是淡淡看著黎月箏，萬分稔般地給出解釋。

“對堅果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