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癟了癟。

江明在一旁淡淡道：“既然寧寧想讓你陪玩，你今天就先不用上課了。”

他說著轉向溫寧，態度瞬間溫和：“寧寧，哥哥騙你的，他會陪你玩。”

“真的嗎？”小姑娘立馬又高興了起來。

“那邊還有個哥哥，也會陪你一起玩。”江明指指站在一側歪頭好奇打量的江冽。

溫寧瞥了眼江冽，又沒什麽興趣地收回了目，白的小手高高起，牽住了他的手。

“寧寧。”溫崇走過來，“你還沒人呢。”

溫寧這才在爺爺的指引下，一一人，最後到江冽的時候，敷衍地了一句，小臉立即又轉回來，仰頭看向他。

“哥哥，我們去玩吧。”

從踏江家的第一步，就像個小尾一樣，一直跟在他後，就連中午吃飯，都要跟他挨著坐。

直到被爺爺抱去客房午睡。

江凜回了樓上自己的房間寫作業。

他知道江明的格，說讓他今天不用上課，不等于課程取消，今天落下的課程，會在後面一一盡數補上。

江凜需要把後面幾天的作業提前做完，不然他可能會一連幾天都得不到片刻閑暇。

但他難得有些不專心。

只做了兩個小時，他就忍不住下了樓。

去午睡的小姑娘果然早已經起床，正和江冽并排坐在餐桌上吃下午茶，大人們不知是不是出于想讓他們從小多點相機會的心思，并沒有參與，只遠遠坐在客廳看著。

江凜也沒走近。

他不遠不近地看著對著江冽笑，看著小聲跟江冽說話，看著把盤子裏的水果胡蘿蔔全給了江冽。

就像中午給他排骨一樣。

江凜看了片刻，正想轉過，重新回樓上寫作業，小姑娘卻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擡頭朝他這邊看過來。

笑容立刻燦爛起來，從桌上跳下來，一路跑到他邊，像上午一樣攥住他。

手上還帶著一點髒兮兮的小油漬。

江凜卻并沒有想要拉開的手的意圖。

他自己都有點意外。

“哥哥你吃翅嗎？”仰著頭問。

江凜：“不吃。”

“為什麽啊？”小溫寧不解，“翅那麽好吃。”

“胡蘿蔔也好吃嗎？”江凜問完，自己先愣了下。

小姑娘卻先鬼鬼祟祟地往後看了眼，然後拽拽他擺：“哥哥你低頭。”

江凜低下頭。

湊到他耳邊，小聲道：“胡蘿蔔超級難吃，所以我剛才才騙他幫我吃掉，他好笨噢。”

江凜：“……”

江冽咬著一胡蘿蔔，目往這邊看了眼：“溫寧你快過來吃，吃完我帶你去玩梯。”

小溫寧頭也沒回：“不去，我要跟哥哥玩。”

江冽：“我房間裏有玩，他房間裏沒有，只有書，你去我房間裏玩。”

“不去。”小溫寧皺皺鼻子，“我就要和哥哥玩。”

江冽從小到大就沒怎麽過委屈，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鄭瑜聽到哭聲，忙跑過來哄他。

可鄭瑜再偏心，也沒辦法跟一個還懵懵懂懂的五歲小姑娘講道理，沒辦法讓像自己一樣，只偏的小兒子。

在江家待了一周，小溫寧就黏了他一周。

他在房間看書，就抱著的小玩坐在他床上玩。

但從來安靜不到五分鐘，玩了一會兒，就會從床上跳下來，走到他邊：“哥哥你在看什麽啊？”

江凜：“奧數。”

“奧數是什麽？”小溫寧好奇問他，“故事書嗎？”

江凜不知道怎麽跟解釋什麽是奧數，最終點點頭：“是吧。”

“那你給我講故事吧。”小姑娘使喚道。

江凜：“……”

江凜那天拿著奧數教材，給講了一下午的故事。

回程前一天，江明和溫崇帶著他們出去逛街，半路上小攤販推著車賣瓷。

說是他純手工自制的。

江明從不給他買玩，江冽看不上這種制劣造的東西。

但小溫寧很喜歡。

瓷攤上小老虎小獅子等都各剩好幾個，唯獨只喜歡小貓，剛好攤子上還剩下唯一一個。

江明出錢給買了。

江冽一見有，吵著也要。

但小溫寧不是他，江明再縱容也不會準他搶客人的東西。

江冽哭了一路。

小溫寧一手費力地提著的小瓷貓，另一只過來要他牽。

江凜把的手，和的手上的小瓷貓都接過來。

小溫寧又拽了拽他擺。

江凜彎下腰。

再次湊到他耳邊：“他怎麽那麽大的人了還哭呀，好沒用噢。”

小溫寧年紀小，逛不了太久，在外面吃完中飯，江明就帶著他們又回了江家老宅。

那天下午的午覺，是抱著的小瓷貓在他床上睡的。

那時候就已經有睡著了喜歡抱著懷裏的人和東西蹭的習慣，瓷貓做工糙，一蹭，鼻尖就紅了一小塊。

江凜把那只小瓷貓從懷裏拿出來，小姑娘睡夢中咕噥一聲，抱著他的手臂繼續睡。

可能是第二天要走，晚上臨睡前也粘著他不放。

溫崇打趣：“寧寧這麽喜歡哥哥，將來要不要嫁給哥哥啊？”

“嫁給哥哥？”小姑娘眨了下眼睛。

溫崇：“就是和哥哥以後一直在住在一起。”

小溫寧頭一點：“那我要嫁給哥哥。”

溫崇把從客廳沙發上抱起來，手指刮了刮鼻尖：“可惜等哥哥長大了，你也還會是個小不點。”

小溫寧明顯無法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咱們睡覺去吧，明天中午的飛機，不能起太晚，你要舍不得哥哥，以後再過來玩，或者讓他去咱們家裏玩。”溫寧崇抱著，“寧寧跟哥哥說再見。”

小姑娘朝他打了個哈欠：“哥哥再見。”

次日一早，就抱著的小瓷貓敲響了他房間的門。

江凜已經起床寫作業，他拉開門，小姑娘竄進來，先把的瓷貓放到他床上，隨後自己爬上去，小短在床邊晃悠。

“哥哥我等下要走啦。”

江凜坐回位置上，重新拿起筆，書上的字卻突然變得模糊，一個都看不進眼裏。

“嗯。”他說。

“你會去我家找我玩嗎？”本不知道他們兩家隔得有多遠。

江凜擡起頭：“不知道。”

去不去從來不會由他決定。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啊？”小溫寧歪著腦袋問。

江凜：“不去的意思。”

由江明決定，那他肯定就去不了。

小溫寧癟：“為什麽啊？”

江凜沒說話。

開始掰著小手碎碎念：“我家樓下有好多梯，你可以跟我一起玩的，我爸爸做菜也好吃，爺爺做菜也好吃，不過我媽媽做菜不好吃。”

江凜：“……”

“我還有好多好多好多玩。”小姑娘看著他，“你真的不去我家找我玩嗎？”

江凜沉默兩秒：“……不去。”

小姑娘一副要哭的樣子，鼻子皺了皺，忽然看見放在旁邊的小瓷貓。

拿瓷貓歪頭看了幾秒，手抱著朝他遞過來：“那我把貓貓送你，你去我家找我玩嗎？”

江凜看見一臉的不舍，但他還是手把的小瓷貓接了過來。

“好。”他說。

小溫寧立即又笑了起來。

“那說好了啊。”從他床上跳下來，撲到他邊，“哥哥你跟我拉勾。”

小姑娘出細細的一手指，勾住了他食指指尖。

手機忽然響了聲，江凜從回憶中醒過神——

他把保險櫃中的小瓷貓拿出來。

那天下午知道他份前，在微信裏問他六歲小朋友送的禮能貴重到哪去，怎麽他會寶貝到放進保險櫃。

五歲小朋友送的禮是不貴重。

但對當時年紀尚小的江凜來說，這不僅僅是一份禮，還是他當時人生中得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

毫無理由的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