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幫媽媽過去看看吧。”寧士在電話裏說。

溫寧應下來：“好的, 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溫寧掛了電話，走去對面，寧士果然有幾件服忘了取，把臺上的服一一取下來掛進帽間, 關好窗戶, 就又回到家裏。

剛等一走進臥室, 外面的傾盆大雨霎時間就落了下來。

溫寧站在室，都能聽到室外一片風雨飄搖聲。

豆大的雨點砸得窗戶噼啪作響。

溫寧盯著窗外看了片刻，最終還是重新在電腦前坐下來, 把圖片導出來，發給樂靜靜。

樂靜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樂靜靜：【要不是我確定我們不可能也不敢畫這種尺度的圖片】

樂靜靜：【我都要以為這就是我們畫出來了的】

樂靜靜：【寧寧你最近是不是努力練習了啊】

樂靜靜：【水平大漲啊】

樂靜靜：【這張力絕了】

溫寧看了眼電腦桌面上的面。

樂靜靜說得誇張，其實尺度一點也不大。

也不敢，也沒真畫過太骨的好叭。

就是穿著校服的主站在滿牆的書櫃前，手高高起準備拿書, 校服上和短分開，出一截細白的腰線。

站在後的高大男人一整齊的襯衫和馬甲, 手落在那截腰線, 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指尖都消失在布料裏。

像是下一秒就要往上，或者是往下。

畫的時候沒覺得, 但圖中的男人明明是紙片人周老師的臉, 材和那只青筋微凸的手——

怎麽看怎麽像某個混蛋。

明明刻意畫了馬甲的。

他又沒在面前穿過馬甲。

……都沒看過他穿馬甲。

而且也沒練習，要真有什麽進步的話，原因可能就是在某面滿牆整面鏡前，曾經親自看過, 也經歷過類似的場景吧。

不再像以前一樣只能全憑想象。

溫寧撇開視線，不再看那副畫。

低頭給樂靜靜回消息：【我再修修】

樂靜靜：【？？？】

樂靜靜：【這還用修嗎？？？】

溫寧：【貓咪點頭.jpg】

溫寧：【看著不太滿意】

樂靜靜：【黑人問號.jpg】

樂靜靜：【都畫這樣了你居然還有哪不滿意嗎？】

溫寧：【手】

溫寧：【材】

溫寧：【哪哪都不滿意】

樂靜靜：【……可我看著都很絕啊】

樂靜靜：【還是我說我和寧寧你已經不是一個境界的了嗎】

樂靜靜：【貓貓落淚.jpg】

手機這時又響了響。

是不同于微信提示音的短信提示音。

騙子：【這邊下大雨了】

騙子：【你別過來了】

溫寧：“……”

誰說要過去了。

自作多。

溫寧撇撇，沒回他, 把手機鎖了隨手丟在一邊，繼續坐在電腦前修圖。

修了有快一個小時，也沒聽到外面雨聲有毫要停下來的跡象，反而好像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溫寧中午只隨便吃了點，這樣大的雨也本沒法外賣。

好在上次家裏還備了點螺螄。

溫寧站起，起打算去煮。

走了兩步，終于又折回來，拿起手機，給某個號碼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

男人悉的聲音伴隨著雨聲一并傳過來。

“寧寧？”他語氣終于約出點意外，也就一瞬，“吃晚飯了沒？”

溫寧默了下，沒答他的問題，只問：“你還在馬場？”

“嗯。”江凜說，“還在。”

溫寧：“那你今晚打算怎麽辦？”

“別擔心。”他聲調不急不緩，帶著安人心的味道，“這邊有住宿的地方。”

溫寧：“……”

“誰擔心你了。”

溫寧直接掛斷了電話。

吃掉煮好的一碗螺螄，溫寧繼續修了修那張圖片，修完總覺這次是真的哪哪都不對勁了。

把修好的圖片也發給樂靜靜。

溫寧：【修完了】

樂靜靜：【？？？】

樂靜靜：【寧寧你是不是發錯了】

樂靜靜：【你確定這是修過之後的？】

樂靜靜：【我怎麽覺你修之前那張好看一百倍啊】

溫寧：“……”

溫寧：【哪裏不如上一張】

樂靜靜：【手】

樂靜靜：【材】

樂靜靜：【上一張的材和那只手一看就讓人想撲上去】

溫寧：“……”

溫寧看到後面一句話，居然有點點吃醋。

可能是又吃螺螄吃撐了吧。

溫寧：【你多看看這張】

溫寧：【興許就會覺得比那一張好看了】

樂靜靜：【貓貓疑.jpg】

溫寧把兩張圖片都保存下來，關了電腦，回客廳又隨便看了幾集電視，這次挑的劇有點無聊，昨晚也沒睡夠，困意早早來襲。

關了電視，洗完澡就躺倒在床上，沉沉陷睡眠。

興許是白天畫畫太過認真，溫寧一整晚都在做夢，夢境還都和那副畫相關。

夢到主被周老師摁在滿牆書櫃上。

書籍搖搖晃晃。

主不知怎麽變了自己，回過頭，周老師也從紙片人的臉變了江凜的模樣。

他還戴著那副銀框眼鏡，白襯衫領口解開兩粒。

十足的斯文敗類模樣。

溫寧被他半強迫著轉回頭。

滿牆書櫃不知怎麽變了滿牆整面玻璃鏡，男人的黑袖扣在前泛著晃眼的澤。

他著下，是悉的命令語氣：“看著。”

溫寧再次醒來又是因為聽見一陣手機鈴聲。

打電話的人很有耐心，鈴聲響了一陣又一遍，格外擾人。

溫寧半夢半醒間，把手機索過來，一接通電話，喻佳的聲音傳出來。

“寧寧，江凜出車禍了你知道嗎？”

溫寧像是倏然被兜頭澆了盆冷水，困意頓消，抱著被子猛地坐起來：“你說什麽？”

“聽沈明川說江凜昨晚出了車禍。”喻佳又多補了一句，語帶安，“你別急，他說應該不嚴重，就是車子撞了下護欄。”

醫院。

沈明川踏頂樓高級病房時，江凜已經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沒事？”沈明川問他。

“沒事。”江凜掀開被子，“只是昨晚雨又下大了，就幹脆留下來，順便觀察下有沒有腦震。”

沈明川拉了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下：“就你一個人傷，徐叔沒事？”

“昨天我自己開的車。”江凜說。

沈明川：“怎麽還自己開車了？”

“想帶去馬場玩。”江凜拿起旁邊的杯子，倒了兩杯水。

沈明川眉梢微微一挑：“還沒哄好啊，這都有一個月了吧，讓我說你當時不聽我勸，我你早點跟坦白的。”

江凜遞了杯水給他：“我以為你現在該懂了。”

“懂什麽？”沈明川毫不客氣地接過病患手中的水杯。

杯中水面輕輕晃悠，江凜稍稍出神片刻，才緩聲答他：“你是沈周，喻佳會跟你，會抱著你撒，你告訴你是沈明川，你們的關系會就此了斷，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喻佳怕是本不知道撒兩個字怎麽寫。”沈明川神閑淡，嗤笑一聲，“而且想和我談，我就要跟談嗎？”

“不要只知道勸我。”江凜規勸他。

沈明川轉了話題：“那你昨晚也沒必要非要回來，多重要的工作，值得你親自冒雨開車回來啊。”

杯中的水已經迅速變涼，江凜一口喝下，把杯子放到一邊：“也不全是為了工作。”

“那是為了什麽？”沈明川好奇問。

“對了。”江凜卻是轉了話題，“你別和喻佳說。”

沈明川鼻子：“晚了。”

江凜：“……”

早前跟他打電話時，他多還有些頭疼，都忘了代這件事了。

手機這時剛好響了聲。

是條短信。

小瓷貓：【哪個醫院？】

江凜手指停頓兩秒，給回了地址。

然後他擡頭看向還在慢悠悠喝水的沈明川：“你走吧。”

沈明川：“……？”

溫寧打車到了醫院，一路直奔能上頂層的電梯。

到他說的病房門口，溫寧都沒顧得上敲門。

拉開門，一腳踏進病房，就看見病床邊坐著的男人穿著一悉的襯衫西，齊整又一不茍，不像是住院，反而像是來開會的。

即便喻佳再三強調他車禍不嚴重，可直到此刻，真的看到他人完好無損地坐在前面，還一副立即要出院的打扮，溫寧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才終于重重落下。

其它緒也終于後知後覺地冒出頭。

說不上是急是慌是氣還是後怕，溫寧眼眶一紅：“你又騙我。”

“沒騙你。”江凜起走到面前。

“沒騙我你為什麽這時候會在醫院，我昨天打電話的時候，你明明說你會住在馬場那邊。”溫寧紅著眼瞪他。

“你打電話的時候，我確實打算住下來。”江凜低聲跟解釋，“後來有個工作需要理。”

溫寧忍住鼻腔那酸意：“你命重要還是工作重要啊。”

“也不全是為了工作。”江凜說。

溫寧：“那還能是為了什麽？”

江凜看著面前的小姑娘，沉默兩秒，還是輕聲道：“被騙的滋味確實不好。”

只騙了他一次，他尚且覺得不好。

可他騙了兩個多月。

他當初私心想先將留在邊，想等有十足把握的時候再開口告訴，卻忘了設地去替著想。

江凜頓了頓：“可你昨晚難得心，當時雨又小了，我就想著回去興許還有機會能見你一面。”

溫寧：“……”

他什麽事都藏在心裏。

除了那次跟解釋，他還是第一次把心思這樣完全剖白攤開給看。

“我有什麽好見的，見我一面有那麽重要嗎？”溫寧低下頭，鼻子又開始發酸。

他聽見男人低聲在頭頂道：“有。”

“沈明川不告訴佳佳，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讓我知道車禍的事？”溫寧聲音約帶出點哭腔。

“別哭，寧寧。”男人指腹落到眼尾，聲音低，“我想帶你出去玩，是想哄你開心，不是想讓你哭，更不是想讓你擔心。”

溫寧拍開他的手：“我說了我沒擔心你。”

“好。”江凜順著的話哄，“你沒擔心我。”

溫寧：“……”

向來吃不吃，此刻有氣也發不出來了。

“你真的沒事？”小聲問了句。

“沒事。”男人嗓音溫和，語調都有些不像他，“不等你的話，應該都已經出院了。”

說得好像是耽誤了他出院似的。

“那我走了。”

溫寧說著轉要走，手腕卻忽然被他拉住。

“不？”江凜低聲問，“計遠下去買早餐了，陪我吃頓飯再走？”

溫寧匆匆洗漱完，換好服就過來了，被他這麽一提醒，還真有點了。

但為什麽要陪他吃飯啊。

男人這時繼續開口：“附近有家很有名的粵式早茶店，我讓他買了爪、豉排骨、金錢肚……”

溫寧聽見他報了一大串菜名。

溫寧轉過。

“我是看在早餐的面子上，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提醒他。

江凜角終于輕輕勾了下：“好。”

計遠很快送了早餐上來。

一把早餐一一擺好，他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病房單獨有個客廳，裏面家一應俱全。

溫寧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也沒搭理拉開旁邊椅子坐下的男人，拆了筷子，夾了塊排骨。

南城人喜歡生炒，和粵菜路子完全不同。

所以溫寧從來都覺得粵菜廚師非常神奇，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能把做得這麽。

江凜拿著筷子卻沒，垂眸看著旁邊小姑娘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吃排骨。

看見角沾了排骨的水，他習慣手扯了張紙巾幫。

察覺到邊的輕，溫寧終于擡起頭瞥他一眼：“我現在跟你什麽關系都沒有，你不要隨便手腳啊。”

江凜收回手：“分手那條消息，你後來撤回了。”

溫寧：“……”

他居然看到了。

“我撤回是因為，跟我談的人的是另一個名字，我和你江凜又沒什麽手好分的。”溫寧重新低下頭，夾了塊金錢肚。

也超的！

江凜手指垂在一側，輕輕蜷了下。

“寧寧。”他隔了幾秒才輕聲開口，“你說話不算話。”

溫寧忽然想起殺青那天，他最後一次去劇組接，他們在車上的那番對話。

那時懵懵懂懂，以為他那句“你要說話算話”指的是搬去他家這件事。

現在想來，他當時指的應該是那句“我一直很好哄啊”。

“我為什麽要對一個騙子說話算話。”溫寧夾了個蒸爪。

男人沒再開口，但那道無法忽視的目一直落在臉上。

溫寧吃得都有些不自在。

“我們現在什麽關系都沒有。”溫寧又強調了一遍，“你也不要老盯著我看。”

病房客廳安靜了一秒。

然後溫寧聽見他不急不緩地說：“那可能做不到。”

溫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