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姿從沒見過霍云深如此憤怒兇狠的一面，那一耳，他打得好重，半邊臉還是麻的，耳朵里陣陣嗡鳴。

可林心姿還是聽清了霍云深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因為宋景棠在遷怒……

宋景棠那個賤人肯定是死了！

一想到這個眼中釘中刺終于死了，林心姿覺得那一耳也不算什麼了。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會威脅到的幸福了！

“云深，我知道你這麼生氣難過，是因為宋景棠出事了……”林心姿用了最好的演技，才沒讓自己笑出來，做出一副弱忍的模樣，“我知道，畢竟是你曾經的妻子。你心里難過也是正常的……”

“如果朝我發泄，會讓你好一些。那我沒什麼好說的。”林心姿抬起手摟住霍云深窄瘦的腰，委屈的眼淚大顆掉下來。

可這一次，霍云深卻沒有像以往一樣心，對疚，來哄。

他只是冷漠地扯開了摟住他的胳膊，那雙一貫溫自帶水的桃花眼，現在只剩下無盡的疲倦還有厭惡。

“今天明明是宋景棠帶歡歡去天公園，為什麼出事的時候，你反而帶著歡歡回家了？”

林心姿自然早就想好了說辭。

“云深，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是擔心歡歡今天穿得單薄，會冷，所以才去給送服。可我去的時候，就看見歡歡一個人，宋景棠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歡歡說想回家，我才帶走的……”言之鑿鑿，“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歡歡！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霍云深聽完，忽然古怪諷刺地笑了一下。

“如果是為了保護你，歡歡是會撒謊的。”

他不是沒見過。

宋景棠剛回來的時候，歡歡覺得林心姿了委屈，要給報仇，第一次就了霍云伊的項鏈放進宋景棠的包里，誣陷是小！

歡歡幾乎是林心姿帶大的，沒型的三觀，被控，換而言之，就是被林心姿控！

反而，是棄棄那孩子，才是真的不會撒謊……

“云深！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心姿委屈極了，“你現在是懷疑宋景棠的死，跟我有關，難道是我害被金老九抓走的嗎？如果不是我恰好帶走了歡歡，說不定今天歡歡也會出……呃！”

話沒說完，先被霍云深兇狠地掐住了嚨。

他面染薄怒，寒聲道：“不要咒我的兒！”

林心姿在他手底下無助又驚恐地掙扎，淚水順著眼尾滲出，燙在他手上…霍云深用力閉了閉眼睛，理智回籠。

他虎口一松，林心姿癱在地，大口大口息著。

“云深，你怎麼能這麼懷疑我？”哭得梨花帶雨，哽咽著，“我怎麼可能故意詛咒歡歡？為了歡歡，我去結扎，放棄有親生骨的機會！就因為宋景棠死了，你非得這麼辱折磨我嗎？你心里，難道還一直放不下嗎？”

霍云深閉目，沉沉地吐出口氣。

“……誰告訴你，宋景棠死了？”

“……”林心姿哭聲一噎，出干的笑容，“被救下來了嗎？那，那太好了……”

“沒找到尸，就有可能還活著。”霍云深了眉心，下緒，再睜開被纏裹的眼眸，神已經溫和了許多。

他彎扶起林心姿，目落在一側臉上鮮紅分明的摑痕，微微蹙眉，手上去，啞聲：“對不起，我今天緒不好……”

林心姿卻搖頭，將臉埋進他懷里，聲道：“我知道的。宋景棠畢竟跟你有那麼多年，你心里難，是要有個出口。我是你未婚妻，替你分擔也沒什麼……希景棠姐能平安無事。”

上溫溫地說著，眼底卻淬生出惱恨來。

金老九那個廢！

居然連宋景棠一個人都殺不干凈！！

霍云深抬手著懷中人順的長發，作有多溫，他眼神就有多冰冷。

他松開林心姿，凝視著清純無害的臉，親昵地啞聲道：“我有點累了，想泡個澡。去幫我放個洗澡水吧，未來的霍太太。”

這一聲霍太太雖然有前綴，但也足夠讓林心姿欣喜若狂。

“好，我現在就去！”踮起腳尖在霍云深臉上親了一口，就滿臉甜地離開書房。

但林心姿沒直接去主臥，而是回了一趟歡歡的房間。

床頭點著安神香，歡歡一不的睡著，臉上掛著淚痕，像是夢見了什麼很可怕的東西，在睡夢里驚厥一般不安搐著。

林心姿悄無聲息地拿走了放在床頭的手機，一邊往主臥走，一邊給孫雪梅去了個電話。

低聲音：“媽，宋景棠那個賤人尸還沒找到！我擔心沒死……”

書房里沒有人。

臺的門敞開，冷風直灌進來。

霍云深扯開領口的扣子，昂貴的襯被拽出了皺痕，暗的加厚落地玻璃門，此刻就像一面鏡子，清楚地倒映出他的模樣。

——狼狽，前所未有的狼狽。

霍云深點了煙，接起那通文錦書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男人語氣邦邦的，每個字都好像著火氣。

“霍云深，是景棠拜托我，把這個化驗結果務必發給你一份！”

如果不是宋景棠所托，文錦書這輩子都不會主跟霍云深發生任何集，大學那會兒，宋景棠圍著霍云深轉的時候，他遇見過他們一回。

不是在學校。

是在街頭。

他當時坐在公車上，路過長華大學，看見宋景棠在校門口的角落站著，大概是站太久等太久了，兩條發酸，彎下腰去捶打著雙。

霍云深是在這時候出來的。

他看見一向沉穩安靜的小師妹高高興興地朝他招手，連背影都是雀躍的。

而霍云深，走向宋景棠的步子，那麼冷靜，冷靜到有些殘忍。

他明知道在等他，也明知道，他讓等了很久，可他一點都不著急……

從那天起，文錦書就對霍云深這人沒有好。

可他想，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沒資格也沒立場去說什麼。

如果早知道，小師妹會落得如今尸骨無存的下場，他當時一定會沖下車，拖也要把拖走！

文錦書一字一字，淬著冰。

“在林心姿給歡歡的香囊里，發現的紅白末，是一種新型合的致幻劑。劑量不算大，起效時間也長，但持續吸，會損傷神經，造幻覺！”

“年人長時間吸這種致幻劑，都會神崩塌，更何況是對歡歡這個年齡的孩子！這種致幻劑造的神經傷害，更是不可逆的！”

“霍云深，你就是這麼保護你兒的？！你怎麼還有臉跟景棠搶養權？？”文錦書終究不住怒火，他向來緒斂，有波。

可這一刻，想到尸骨無存的宋景棠，文錦書眼尾得猩紅。

霍云深安靜聽著，從頭到尾都沒有反駁過一句。

夾在指間的煙被風吹得明明滅滅，煙白的一截灰燼，簌簌如雪。

秋了。

風是刺骨的涼。

霍云深閉了閉眼睛，半晌，他艱地緩緩問出聲：“…長期吸這種致幻劑，再加上催眠呢？是不是足夠控一個人的心智？”

“……”文錦書怔住，片刻后，他就懂了霍云深這話背后的深意。

他倒吸了口涼氣，“是，心理催眠說到底是心理暗示。致幻劑能麻痹神經，一個人神力越弱，越容易被控。如果控對象是個孩子的話，那簡直，易如反掌！”

指間的煙，燒到了盡頭。

霍云深掛斷了電話，他慢慢蹲了下來。

其實到那個山的時候，關于六年前的記憶，就死灰復燃了。

他是故意忘記的。

當時他被得只剩下，像條狗一樣被關在籠子里，毫無尊嚴可言，這段屈辱的記憶，霍云深這輩子都不想再想起。

連同那天沖進去救他的宋景棠，他也自私卑劣地想一并忘記。

可事實上，他本忘不掉。

他記得宋景棠是怎樣孤一人，焦急地沖進來救他，他記得給綁匪下跪，還…被拖走時凄厲絕的尖聲……

心口某個不起眼到，他一度忽略的位置，突然劇痛起來。痛得霍云深單膝砸在地上，死死按住心臟。

‘…是歡歡和那個假媽媽把宋阿姨騙過去的……’

棄棄帶著哭腔的話音，在他腦海里浮現。

霍云深狠狠閉了下眼睛，緩了緩后，他用發麻的手，出手機，撥通了江舟的電話。

“江舟，替我去查查林心姿和孫雪梅母倆的賬戶，信息……所有能查的，都給我查！”

“是…”江舟已經看到了新聞，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再加上大炸，不住的。他聲問，“霍總，太太，是不是真的……”

他問不出口，已經哽咽了。

“…只要沒找到尸，就有可能活著！”頓了頓，霍云深角扯開一抹笑意，喃喃道，“棠棠，生命力比誰都強。”

宋景棠為他闖過幾次鬼門關，這一回，一定也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