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睜大眼睛：“夫，夫君？”

景熙帝：“是，我姓雍，名天賾，你可以喚我天賾，也可以喚賾郎。”

阿嫵蹙眉，低聲呢喃：“賾郎？”

景熙帝看著薄的很輕很輕地吐出這兩個字，明知道只是無意識，可他心口竟然有了異樣的悸。

他不聲下，笑著道：“你病了，躺了幾日了，如今才醒，來，先洗漱。”

說著，他扣住的手腕，溫而強勢地把拉到懷中。

阿嫵神有些迷糊，也沒什麼力氣反抗，綿地偎依在他臂彎中，任憑他擺弄。

景熙帝親自幫阿嫵洗漱拭了，細心地用巾帕幫拭過下。

之后，他拿來那一碗粥，一口口喂吃了。

顯然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明明不認識他的樣子，仿佛要問問什麼，可他喂，也就張口。

致薄的漸漸有了些許，看上去添了幾分艷，一張一合地吃著粥，像是一只被喂食的小雛鳥。

景熙帝沒這樣喂過任何人，便是自己新得一雙兒也不曾這樣喂過。

當看著阿嫵一小口一小口吃著的時候，他心里竟滋生出奇異的覺，酸脹，滿足。

他想，說不認識自己了，但骨子里對自己依然有悉。

這碗粥吃了一半后，景熙帝不再喂了。

阿嫵卻張著圓圓的小，沖著他“啊”，期盼而困地看著他。

還想吃。

景熙帝拿起巾帕，輕地替了：“醫說過，你醒來后，只可以用半碗，不可太過飽食。”

阿嫵有些失，了，眼地看著他。

景熙帝溫輕笑，低聲道：“不能吃了，先下來走走？”

阿嫵懵懂地看著四周，之后輕輕點頭。

景熙帝便攙扶著下榻，誰知道才一下榻，便眼前發黑，險些栽倒在那里。

景熙帝將纖弱的子撈在懷中，小心地安放在榻上，還幫掩好被褥。

阿嫵尖細的下抵在雪白的被褥上，咬著，好奇地看著上方的他。

景熙帝很輕地揚眉：“嗯？”

阿嫵著上方的男人，有些艱難地消化著：“你是……阿嫵的夫君？”

景熙帝：“是。”

他略側首，面龐矜貴俊，不過神卻有些失落傷心的樣子：“阿嫵忘了嗎？我是你的賾郎，你的夫君。”

阿嫵清澈的眸底浮現出愧疚，咬著：“我，我……”

確實不記得了，不知道啊……

景熙帝抬起手來，指腹輕輕挲過的，視線卻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細微的表變化。

似乎怔了下，之后臉上瞬間泛起紅暈，眼底也浮現出。

景熙帝虛下來，湊近耳邊，低聲哄：“我是賾郎，你的夫君，一直陪在你邊，夫妻恩。”

他的聲音低醇溫厚，任何小娘子聽了都會為之陶醉，而此時，失去記憶不通世事的阿嫵更是暈暈乎乎，地紅著臉，悄悄地看他。

景熙帝含著笑，略俯首下來，任憑看。

可阿嫵好像很，用手著被褥，輕輕拉了拉，遮住了半邊臉。

景熙帝故意道：“想起我來了嗎？”

阿嫵不吭聲，兩排烏黑濃的睫緩慢掀起，清亮而懵懂的眸子無辜地注視著景熙帝。

小心翼翼地打量，又有些困的樣子。

景熙帝聲音輕：“有什麼問題？”

阿嫵的白牙咬著被褥邊角，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你今年多歲了？”

景熙帝：“嗯？你覺得呢？你看著我多大了？”

阿嫵略歪著腦袋，端詳著景熙帝：“你是不是二十多歲了？”

景熙帝沉默了片刻，之后輕挑眉：“差不多。”

阿嫵：“我猜你比我阿兄還大，估計有二十七八歲了！”

毫不留地猜了一個比較大的年紀。

景熙帝笑得微妙而愉悅。

阿嫵便低聲嘟噥了一句。

景熙帝沒聽清：“什麼？”

阿嫵不太滿意地道：“你好像有點老了，阿嫵不喜歡這麼老的夫君。”

景熙帝的笑容凝固。

阿嫵越發嘆息：“太老了，我可不要！”

景熙帝：“我……很老嗎？”

阿嫵不敢置信：“難道不老嗎？”

景熙帝：“我們相差也不大吧？”

阿嫵困，過了一會，才茫然地道：“不大嗎？我這麼年輕貌，你都這麼老了，你說我們相差不大？”

不懂眼前的男人，都二十歲往上了，難道不老嗎？？

他怎麼好意思說是自己夫君，當然不要這樣的夫君！

景熙帝沉默了。

或許，他確實年紀大了一些。

太子年輕，葉寒年輕，就連陸允鑒都比他小幾歲。

**************

這兩三日，阿嫵恢復了一些，不再那麼虛弱，可以下榻慢慢走，甚至可以被扶著去外面院子站一會，可依然不記得往日。

據景熙帝的試探，只記得家父兄出海了，至于之后的種種，包括家阿娘的去世，全不記得了。

再繼續試探著問，阿嫵便抱著腦袋說頭疼，也很茫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太醫院相關的醫全都來了，十幾個白發蒼蒼的醫中泰斗都曾為阿嫵診脈，大家聚在一起好一番商議，卻無法給出確切的診斷。

阿嫵的除了略顯虛弱，其實并沒什麼不好，便是腦部也沒見任何外傷淤傷。

他們只能猜測，皇貴妃娘娘遭重大打擊，心緒郁結，所以忘記一部分事。

對于這個猜測，景熙帝陷了良久的沉默，他一言不發，倒是讓眾醫都忐忑起來。

過了許久，他才抬手，示意眾醫先行退下，大家這才略松了口氣。

最近宮中實在發生了許多事，皇后娘娘沒了，還被廢黜了，中宮空懸，其實大家約猜到，這位皇貴妃娘娘再進一步，便應該是主中宮了吧。

誰知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待到眾人退下，寢殿中安靜下來，景熙帝就著朦朧的線，打量著阿嫵。

的水紅緞被褥將那張掌大的小臉映襯得越發雪白，比之前消瘦了一些，弱到仿佛削薄的玉片，剔水潤，但不能用力，稍微一就會碎掉。

這麼弱不風的一個小東西，偏偏藏著那麼多心事，有過那樣的往昔。

必是承不住，懼怕他的問，倉皇逃離，卻又被他捉住，完全不知道怎麼面對，便失去了這一段的記憶。

若是之前，景熙帝必恨不得剖開的心看看，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沒有自己，不過現在，他竟淡然了，也開始自圓其說了。

他端詳著睡夢中的，看著偶爾間輕蹙起的眉尖，便抬起指來，用指腹輕輕挲，為平，又親昵地用著的，臉頰，耳后，修長的頸子。

他虛下去，將自己的臉埋首在的肩窩中，輕輕地磨蹭著。

才剛沐浴過，上散發著清淡的桃花香，混著些許的香。

他有些貪婪地汲取著，口中低聲呢喃：“阿嫵，你如果早些告訴我，我——”

他說到一半，頓住，突然想起昔日初識時，自己對這些事的斤斤計較，對的苛刻，以及曾經問過的種種。

曾經那個著下威脅的，便是他自己。

他艱地闔上眼簾，喃喃地道：“阿嫵，我固然會惱怒，可你只要……”

只要哄哄，稍微哄哄，他就能被哄住，就會妥協，退讓，包容的一切啊。

可現在忘記了，不會哄他，也不會在意他了。

他反過來哄，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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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嫵吃了許多湯藥，并不見恢復記憶，反而開始鬧騰起來。

抹著眼淚要回家，說是要找爹娘阿兄，還有鄰家葉寒哥哥。

對此，景熙帝不聲，只抱著哄，說如今嫁人了，他便是的夫郎，這里便是的家，不必想著過去的家。

可阿嫵哪里依從，依然和他鬧。

這一日，景熙帝哄著用藥，卻不肯用，甚至故意踢騰起來，把錦被踢得滿榻飛，又把引枕全都扔得老遠。

景熙帝看著這景，并不見任何惱怒，只平靜地看著，吩咐宮娥重新收拾，又要們熱了湯藥來喝。

阿嫵現在已經約莫看出，景熙帝對自己頗為縱容，自己怎麼鬧騰他都不會惱。

便仰著下，故意道：“反正阿嫵不喝，不喝！沒有葉寒哥哥，阿嫵就不喝！”

景熙帝聽著一句句的“葉寒”，依然一臉平靜。

他甚至夸道：“阿嫵子好了，這麼重的褥子都能踢飛了。”

阿嫵一聽，氣得拿了旁邊靠枕來擲他，甚至跳腳來踢他，撓他，像是一只被惹急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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