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閑來無事，打開包袱，將里面的各樣件分門別類，這麼收拾著的時候，再次看到那個玉鎖片。

這是陸允鑒給的，當時并沒太在意，只是一個尋常玉鎖片的樣子吧。

不過如今再次拿到手中，突然意識到什麼，這玉鎖片的材質似乎和景熙帝的扳指一樣的？

心里一，連忙拿出來對比，果然，都是一樣的玉質！從澤紋路看，甚至是一塊玉石雕琢出來的吧……

阿嫵手中捧著這玉扳指和玉鎖片，人都有些傻了。

拼命地回憶著，回憶著往日的蛛馬跡。

陸允鑒提起太子是不屑的，甚至有種不服氣不甘心，對景熙帝，他言語中似乎也有些不敬？

陸允鑒的相貌，似乎和太子有些神似？

阿嫵又想起皇后臨死前的威脅言語，提起景熙帝和陸允鑒關系時，似乎意有所指，仿佛景熙帝格外恨陸允鑒。

阿嫵這麼想著，又回憶起往日許多許多的細節，一時也是腳底生寒。

自從那一日憤而殺了皇后，其實一直逃避去想這些，可如今也開始冷靜下來想。

景熙帝顯然已經知道了，他又會怎麼置？

他如今來尋自己，必然已經想好了，或者接了的。

這一夜，阿嫵躺在榻上，卻是睡不著，心里許多思緒，猶如流云一般來來去去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昏沉沉勉強睡去。

*********

第二日晨間，寧家門前便有一行軍士騎馬而來，隨同的還有宮廷龍衛以及監等，為首的著紅皮盔戧金甲，頭戴翅盔，寧家郎君一看之下，便興不已，知道這必是一位將軍了。

對方來到后，先自報家門，之后頗為恭敬，請寧家幾位郎君隨同前往，同發放了戰馬并描銀甲等。

一起前往的還有鎮子上的其他年輕兒郎，一個個也都加其中。

阿嫵站在臺階前翹頭看，看著幾個兄長興地加其中，心中五味雜陳，不過又覺，或許原該如此吧。

葉寒說要報仇，不報仇不甘心，如今幾位兄長也要報仇了，他們都可以參與這次的圍剿，算是為死去的父老鄉親報仇雪恨。

而寧家幾位郎君走了后，寧蔭槐關門閉戶，把手頭生意都停了，只專心伺弄院落的番薯秧苗。

阿嫵閑來無事時，也陪著阿爹澆水施，知道這些番薯能結出很大的果實，將來大有助益，自然格外用心。

這一日葉寒來了，葉寒也要前去參加圍剿，不過他不是跟隨景熙帝，是跟隨沿海海防衛所守軍。

阿嫵約明白，那些海防衛所守軍聽帝王調遣，估計是要沖鋒打頭陣的？

所以比起自己幾位阿兄，葉寒此行更為兇險。

此時阿嫵見葉寒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水桶：“你用過午膳了嗎？”

葉寒看著阿嫵，笑了笑，搖頭：“沒，想和你們一起吃。”

阿嫵：“好啊！”

寧蔭槐卻深深地看了一眼葉寒。

他心里是把葉寒當兒子看待的，對于葉寒的行徑并不茍同，但葉寒固執，他勸不住。

當下道：“好，一起用午膳，等會我們聊聊。”

第100章 猶豫

午膳有螃蟹, 是今日才買來的，熱氣騰騰的一鍋。

這會兒秋了，橙黃的蟹膏格外飽滿, 掰開后略蘸一些姜醋, 大口大口地吃, 鮮甜得很。

阿嫵許久不曾吃到這口鮮的，如今自然大快朵頤, 不過寧蔭槐和葉寒顯然都有些心事。

用過膳, 阿嫵收拾碗碟, 葉寒也幫著收拾，阿嫵便道：“我看我阿爹有話對你說呢。”

葉寒垂眸看著碗碟，低聲道：“他必是要勸我。”

阿嫵利索地將那碗洗了，淡淡地道：“你就不能聽勸嗎？”

葉寒：“不能。”

阿嫵的作停下, 地瞪他一眼。

葉寒迎著的視線。

四目相對間, 阿嫵沉默了。

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 再清楚彼此的秉不過。

他要殺陸允鑒, 要報仇, 所以朝廷圍剿陸允鑒, 他不可能不參與。

可是于他來說, 并不愿意直接了帝王的恩惠, 很明顯皇帝會照拂自己的阿兄并鄉親, 葉寒不愿意這照拂，他一的氣之勇。

阿嫵哼了聲：“反正你如果死了, 我可不會給你燒紙！”

葉寒：“也沒要你給我燒紙。”

阿嫵：“……”

便突然有些難過, 低下頭，不吭聲了。

當初自己走投無路，第一個想到的是葉寒, 靠在葉寒懷中，才覺自己踏上了回家的路。

倉惶無助時，葉寒也曾經應了自己要和自己拜天地，那個時候恨極了景熙帝，也怕極了景熙帝，是要和葉寒死在一塊的。

兩個人私奔，被景熙帝捉回去，景熙帝可以殺啊，他是皇帝，完全有一萬個理由將葉寒千刀萬剮，但他沒有，無論如何留了葉寒一條命。

就憑這，阿嫵是念景熙帝的的，知道他是恤自己，在意自己心思。

自己失憶那段，以及假裝失憶那段，那樣和他哭鬧找茬，他都默默地包容了，一個皇帝能做到這份上，如今想來，昔日的怨念也漸漸淡去了。

況且，臨走前兩個人那麼一場，阿嫵知道自己是投的，喜歡的，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喜歡這個男人的子，喜歡他帶給自己的覺，若不是有那麼多是是非非，原本可以縱地沉溺在他帶給自己的種種中不能自拔。

之后葉寒一路上帶著自己回到家鄉，兩個人歸心似箭，也從未談過這些，或許彼此都在逃避這個話題。

他們歸家的行程被景熙帝打了，彼此都有了新的心事，再不是信誓旦旦回家拜天地了。

是以再見葉寒，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算什麼。

葉寒低頭注視著阿嫵，他看到阿嫵眼底的黯淡，便笑了下，用一種輕快的聲音道：“阿嫵，別想太多，為男兒，我也希能夠有一番作為，希能為父老鄉親報仇雪恨，希能手刃賊人，本來若不是有特別的機緣，我就是要投奔海防衛所，跟著他們一起闖。”

他頓了頓，低聲道：“其實當時若不是你突然找我，要我帶你離開，我也打算盯著陸允鑒，也做好了和他同歸于盡的心思，所以你并沒有連累我，本來我這條命就已經沒指了。”

阿嫵聽這話，鼻子一酸，眼圈都紅了，險些落淚。

或許世事終究在變，一切都不會回到以前了。

葉寒嘆了聲，抬起手，虛環住：“好了，別哭了，現在不是很好嗎？”

阿嫵低頭不言。

當然希葉寒活著，希葉寒幸福。

如果當時他們就此奔赴故鄉，他們一定會在一起，會拜天地，會結為夫妻，可是他們沒能走，在和景熙帝一番糾葛后，從景熙帝放他們離開的那一刻，他們便沒辦法回到過去了。

事到如今，他卻依然在寬自己。

這時候，心里也浮現出一個縹緲的想法，不要景熙帝，也不要遠在皇都的一切，就要留在家鄉，等著葉寒歸來，他們依然做夫妻。

很荒謬，但未嘗不可。

然而葉寒卻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他注視著阿嫵，低聲道：“阿嫵，別想了，從我們被半路攔下，你我便再無可能了。”

那時候他便意思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只能靠著阿嫵的乞憐，才能在那個男人的手中活下來，憑他自己，本護不住阿嫵。

便是這一次得那個人的施舍，以后呢，日子還很長，這輩子還會遭遇許多，他確實護不住阿嫵。

阿嫵聽著，心便被什麼蟄了一下，微微的疼。

有時候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面對現實，總歸有些哀傷。

原來確實在流，曾經的單純甜再好，也已經過去了，他們誰也沒辦法回到昔日的。

********

寧蔭槐燒了茶水，葉寒陪著寧蔭槐一起用。

此時天涼了，兩個人就看著外面的落葉，喝著熱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倒是說了許多。

當提起景熙帝一事，葉寒倒是看得開：“　阿叔，我曾經說過，我心里想娶阿嫵，這是真心話，若嫁給我，我定呵護一生一世，但是如今那個人竟然來了，我便再不會提及此事，會把阿嫵當做我的親妹妹看待。”

他低頭笑了笑：“我心服口服，沒什麼好說的。”

寧蔭槐在氤氳熱氣中向葉寒，他剛毅的面龐中出一些惆悵。

葉寒解釋道：“我本來已經落在他的手中，他完全可以把我千刀萬剮，卻饒我命，放我歸來。其實我一直在想，他這番舉，到底是意何為？為何要放了我和阿嫵，如今卻又來尋。”

寧蔭槐聽著這話，自然是明白的，不過他并沒說破。

葉寒：“他要圓了阿嫵的夢，要阿嫵回來故鄉，要給阿嫵一個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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