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隨意拉著,悠閑的,漫無目的地走著,倒是收獲甚,撿到了貓眼螺,白貝,還有鷹翅貝,都是很好看的形狀。
這時,覺前面一似乎有個什麼亮閃閃的,便拉了一下,果然有一個好看的貝殼,只可惜已經破了。
很是憾地著,把它扔掉了:“如果沒破就好了。”
這時候,一個清醇溫和的聲音傳耳中:“這個呢?”
阿嫵聽了這聲音,沉默了下,才緩慢地抬起眼。
和的夕灑落下來,濃艷的橘糅合了紫,沙灘上錯落有致地布滿了各樣貝殼,斑駁陸離,閃閃發。
而他,便站在這一片絢爛艷麗的澤中,面龐昳麗,墨發高挽,一襲絳青長袍隨風而。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阿嫵的心便化開了。
歪頭沖他一笑。
景熙帝走上前,攤開自己的手心。
他的手心中,是一粒貝殼。
并不算太大的貝殼,不過卻很好看,是鮮亮的橙和黃融,貝殼暈著澤,仿佛鍍了一層均勻的銀,和潤澤。
這實在是很好看的一枚貝殼,阿嫵撿了這半晌,沒一個比這個好看。
笑著出手:“還好看的啊……”
景熙帝將貝殼放在手心中。
小小的貝殼,還帶著他的溫,細膩。
攥在手心里,挲把玩著。
景熙帝出手,握住的拳。
這時候似乎并沒必要說什麼,一切都是心領神會的,順理章的。
景熙帝牽著,沿著這邊的沙灘往前走,邊走邊道:“還記得那首《流水》的曲子嗎?倒是和這里應景。”
阿嫵聽著,笑道:“你以前還說有機會彈給我呢。”
景熙帝:“今日奏給你聽?”
阿嫵:“今日?”
景熙帝:“嗯。”
他茶眸含笑:“今日夕如此壯,朕得幸和阿嫵共賞如此景,不應該奏一曲以助佳興嗎?”
阿嫵:“好吧。”
他明明應該在家中和阿爹談婚事,卻突然出現在這里,很意外,但也有些驚喜。
手握至權的男人做事總是有條不紊,他愿意用心,可以給你最大的驚喜。
當然了于如今的阿嫵來說,權勢富貴也都淡了,在這海浪聲中,聽帝王琴,也算是一件事了。
船是一艘非常講究的船,里面裝飾文雅。
景熙帝牽著阿嫵上了船,為阿嫵琴。
帝王琴,姿態優雅,如琢如雕的手輕間,便仿佛萬壑爭流,有騰沸澎湃之勢,又有余波激石的鏗然清越。
在這滄海之中,浪花擊打著礁石,聽著這帝王一曲,阿嫵看著遠的落日,不免有些滄桑遼闊的慨,一些昔日學過的詩詞便躍至心中,比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比如三萬里河東海五千仞岳上天等等……
反正心里澎湃的。
景熙帝一抬眼:“喜歡嗎?”
阿嫵:“嗯,喜歡。”
景熙帝:“還要聽什麼曲子?”
阿嫵:“我要聽什麼,你便奏什麼?”
景熙帝:“那是自然。”
阿嫵笑:“為什麼?”
景熙帝眸溫:“做人家夫君的,既比人家大了十幾歲,那就該用別的來彌補。”
阿嫵:“比如?”
景熙帝:“你喜歡什麼,便用什麼,你如今既想聽曲,那便給你奏。”
阿嫵笑得:“你如今倒是好說話得很……”
景熙帝笑看著:“那你喜歡嗎?”
阿嫵哼一聲:“不喜歡!”
景熙帝看著那口是心非的樣子,眼神竟有些幽怨:“小騙子,小壞蛋,我明明為九五之尊,卻日日被你騙,被你欺凌。”
阿嫵:“你倒打一耙!”
景熙帝上前一步,近了阿嫵:“好,你說我倒打一耙,那我就和你算賬,你不覺得你欠了我債嗎?”
阿嫵:“我欠你什麼了?”
景熙帝:“欠我十八年!”
阿嫵:“?”
景熙帝:“為什麼不早點出生,為什麼在我年時沒有你,我覺得很吃虧,這都是你欠我的!”
阿嫵:“你!不講理!”
太強詞奪理了!
景熙帝便笑,低了聲音哄著道:“阿嫵,別惱我了,跟我回去吧,可以嗎?”
阿嫵地睨他。
景熙帝:“我已經向岳父大人提親,聘禮都談好了。”
阿嫵:“什麼聘禮?”
景熙帝:“你應該會喜歡。”
他迎著夕,溫的看著:“岳父大人也說了,這些聘禮都是你的,他和你幾位阿兄只是代為保管。”
阿嫵越發好奇了:“到底是什麼?你們談了什麼?”
景熙帝笑拉著阿嫵的手:“帶你去看。”
阿嫵:“去看?”
此時這船卻在徐徐而行,逐漸駛出海,于是阿嫵便看到,夕如金,碧波浩渺,一艘艘的寶船林立于波之中,一眼看過去,為首的那寶船,船首為鹢鳥雕紋,船有螭龍繞云,龍金鱗在落日之中泛著金,雄偉華麗。
這寶船船巨大,足足十丈之高,帆檣似墻,就此綿延至遠方,一眼不到盡頭。
阿嫵疑看向景熙帝。
景熙帝微抬手。
他只是這麼一個示意,號令便一道道地傳出,須臾間便有震天的鑼鼓之聲,之后,便見徐徐的海風中,竟有旗幟冉冉升起,那旗幟在晚風中獵獵作響,被落日余暉映襯得仿佛赤焰一般。
而旗幟上,赫然是一個“寧”字。
阿嫵越發疑:“這是?”
景熙帝:“這是朕的聘禮,百艘商船,盡數歸于你的名下,由你的父兄代為打理,代替你,揚帆遠航。”
阿嫵簡直是不敢置信。
知道自己父兄雖然掙了銀子,但是所奢求的不過是一艘尋常商船,而眼下這是兩層甲板可以裝弗朗機炮臺的寶船,不說價值昂貴,只說景熙帝嘔心瀝造出的這船,是要承社稷之重的。
換句話說,擁有了這百艘寶船,便幾乎掌控了東海的遠航!
往深了說,景熙帝費盡心思便是要除掉東海患,要把東海商路控制在自己手中。
現在,他除掉了鎮安侯府,卻將戰果到了自己手中,或者自己父兄的手中。
想起景熙帝關于陸允鑒的言語,他覺得先帝為他埋下患,可是這百艘寶船一出,他其實也為自己埋下一個患。
阿嫵震驚之余,也是蹙眉,著景熙帝:“這是不是太厚重了,我……”
景熙帝:“阿嫵,這是聘禮,是送給你的,我既然敢送,你的父親敢替你接,那你便可以要。”
阿嫵仰臉看過去,男人茶的眸子溫醇誠懇。
鼻子發酸,頭有些哽咽。
他們的最初是那麼荒無度,一個是卑鄙的算計和攀附,一個是見起意的逢場作戲,只是世事終究把他們推在了一起,南瓊子他的滔天怒火,痛下殺手之后幾崩潰的憐憫,讓有機會尋到一空隙,走這個帝王的心中,以至于后來糾纏在一起,貪癡迷,幾分幾分意,又有著往日的憾和。
事到如今,便是再冷心冷,卻本無法逃他編織下的羅網。
這個男人擁有天下至權,卻愿意俯首下來,耐心地握住的手。
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只是尋常的小娘子,在滿足了心底的執念后,兜兜轉轉,那個人依然等在那里,那憑什麼不回首?
景熙帝出臂膀,緩慢而有力地抱住。
他用沙啞的聲音道:“阿嫵,當年我既不曾殺你,這一生,我便注定困在你的羅網中,你今日應了,落子無悔,朕便不許你抵賴,你若膽敢抵賴,朕——”
阿嫵仰臉,咬著,看著他:“你要如何?”
景熙帝的指尖輕攏住的臉頰,著的目纏綿卻又鋒利:“天子的怒火,可以染東海,你信不信?”
阿嫵地道:“信。”
說著間,輕笑,眼神繚繞如。
景熙帝眸底微,他不聲地彎下來。
阿嫵在他溫深邃的注視中,兩臂纏繞上他的頸子,仰著臉,用自己的去親吻男人線條流利的頸子,以及凌厲剛的下。
的馨香撲鼻而來,景熙帝彎著腰,屈就著,縱容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啄吻。
風出來,帶來海水的腥咸,景熙帝掀起眉眼,眼神迤邐,低聲道:“阿嫵可以跟我回去了嗎?”
阿嫵:“嗯。”
景熙帝屏著呼吸,目專注而熾烈:“如今南瓊子的牡丹花開得正好。”
阿嫵歪頭,眼神明:“嗯?”
景熙帝俯首抵上的額,落嗓很輕:“花開時節,牡丹國,皇帝和皇后的大婚,還是用新鮮的牡丹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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