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錦和秦瑯、蔣淮安等人順利接回安平公主，連夜離開西昌境，于兩日后回到遇水城。

沈若錦特意讓人提前回城報信，迎公主還朝這事，須得鄭重。

得讓城中員如數出迎，二皇子元啟作為唯一在此的皇族中人，也該有所表示，親自出城來接。

但他們一行人按照約定好的時辰到了城門前。

城門前卻空的，非但沒人來接，連平日里出城門的百姓都不見了。

這一日，雪停了。

罕見地出了太。

沈若錦在城門前勒馬而立，不知道遇水城里這些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早早進城去報信的士兵回轉，“十姑娘，我進城去報信，說您和姑爺還有蔣哥兒把安平公主接回來了，可他們說二皇子突發急癥病倒了，今日所有人都去看二皇子了……”

秦瑯嗤笑道：“二皇子突發急癥？他來遇水城也好些天了，早不病晚不病，怎麼就偏偏選在今天病了？”

沈若錦微微蹙眉，“別人不來，那我阿公呢？”

二皇子元啟從一開始就不贊接安平公主回來，只不過是礙于名聲和兄妹名分，才沒有站在明面上反對。

也難保心里沒有他們本就不可能真的把安平公主接回來的想法，所以才沒有橫加阻攔。

今日安平公主已經到了遇水城外，元啟病的這麼是時候，很難讓人不多想。

旁人礙于各種原因不來迎接公主，沈若錦都不在意，但一向最重君臣之誼的阿公沒來，著實奇怪。

報信的士兵道：“三將軍回了遇水城之后誰都不認得……鬧得厲害，誰都安不住他，老將軍實在走不開……”

沈若錦聞言頓時心下一，恨不能立馬飛到三哥邊去。

沈知安被沈家軍提前送回遇水城，找大夫醫治，今日聽來像是完全沒有效。

“十姑娘，本宮能離開西昌王庭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有沒有來迎接也無關要，不必在此耽擱了，直接進城吧。”

安平公主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了出來。

元思寧這一路騎馬騎得兩磨傷，在馬背上多坐一刻都是折磨，沈若錦沿途給弄了輛馬車來，讓公主可以在車廂里歇息。

此時隔著車簾，誰也看不到公主的面容。

公主也看不到偌大的遇水城，竟沒有一個來迎接的人。

不看也好。

傷點心。

沈若錦思忖了片刻，正要開口。

“已經到了城門口，進城也不急在這一時。”秦瑯看了沈若錦一眼，語氣慵懶道：“趕了這麼久的路，馬兒也累了，且歇一歇。”

蔣淮安耿直道：“馬其實不累。”

“我累。”秦瑯笑道：“蔣兄，你也累了。”

“我……”蔣淮安正要回話，忽然意識到什麼，生地改口道：“我好像是有那麼一點累。”

秦瑯滿意地點點頭，抬手招來幾名衛，低聲囑咐了兩句。

衛立刻領命而去。

派人去辦事之后，秦瑯又從腰間解下酒壺遞給沈若錦，“雪雖停了，但化雪比先前更冷，喝兩口酒，暖暖子。”

“好。”

沈若錦接過酒壺，打開蓋子就灌了一大口。

蔣淮安聞見了酒香，也有點饞酒，了腰間已經干癟的酒囊，想著秦瑯先前已經分過他一袋酒。

這時候再要，多有點不好意思。

秦瑯笑著讓人給蔣哥兒拿一份，剩下的給弟兄們分喝了，連馬車里的公主都沒落下，也送了一壺。

秦小王爺再不差錢，趕路途中，帶上的酒水也不多，分完之后，他自己就沒得喝了。

沈若錦又喝了兩口，將酒壺遞還給秦瑯。

后者就著喝過的酒壺，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沈若錦見狀，微微一愣。

什麼都沒說。

大丈夫自當不拘小節。

小夫妻，共飲一壺，也無不可。

一旁的蔣淮安干了半酒囊，正笑著說：“好酒。”

一看到秦瑯喝沈若錦喝過的酒，臉有些泛紅，立馬就別過頭去。

喝酒就喝酒，怎麼還當著他們這些外人的面談說？

欺負他沒有夫人嗎？

沈若錦喝完酒，低聲問秦瑯：“歇夠了嗎？”

“沒夠。”秦瑯不不慢地把酒壺掛在馬鞍上，“再等會兒。”

“等什麼？”

沈若錦方才看著秦瑯吩咐衛去辦事，但是沒聽到他都吩咐了些什麼。

大概能猜到，秦小王爺是讓衛去找人出城來迎接公主了。

“等該來的人。”秦瑯笑道：“員權貴計較得失、權衡利弊，不來就不來。只要把公主到了遇水城的消息放出去，自有人會來。”

沈若錦立刻就懂了秦瑯的意思，“你是說……”

“遇水城中的大齊百姓！”蔣淮安忽然回過頭來，很是佩服地看著秦瑯道：“難怪你能做沈家姑爺，長得好看不說，還有錢，腦子也好使！”

遇水城里有很多從西昌國逃回來的齊人，也有先前在西昌飽戰火侵擾的那些人，百姓們不懂皇室在爭什麼搶什麼。

但他們知道安平公主是為了讓他們過上太平日子，才去西昌和親，追逐富貴榮華的人往往忘恩負義，活在苦難的人卻總是把恩記得最重。

二皇子不來迎接公主回歸，沒關系。

員們不來，也沒關系。

有百姓來，就足夠了。

蔣淮安一激，都不裝看不到人家小夫妻新婚燕爾了。

秦瑯微微頷首道：“蔣兄這話說的很是中肯，秦某當仁不讓。”

蔣淮安頓時：“……”

秦小王爺見他不說話了，甚至還問：“還有嗎？”

蔣淮安再次無言以對。

幾人正說著話。

城門忽然一陣兵荒馬。

有一青年男子披頭散發，穿著寬大袍從城中飛奔而出，他上還纏著七八槽的布條，像是剛弄跳出來的，鞋也沒穿，赤著腳在雪地里奔跑，摔倒了也不知道疼一般，立馬就爬起來，踉蹌著繼續往前跑。

后一大群人追了出來，著急忙地喊：“將軍！將軍您慢點！小心摔著！”

沈若錦立刻就認出了赤腳跑來的青年男子是三哥。

一直坐在馬車里，端莊且安靜的元思寧也立刻掀開車簾，朝來人看去，無聲喚道：“沈知安。”

沈知安看到元思寧，呆滯而空的眼眸立刻就亮了起來。

他飛撲到車廂前，一遍遍地跟元思寧說：

“公主、回家了……”

“我、我接、公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