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師兄來試試。”

芒山腳下的許多地段已經鋪設上平整的石板，從前的散碎石礫和參差草木被移除，丟進不遠的百丈裂谷中。

不過這僅限山腳，因為大部分居室是在山腳被開鑿而出，才特意弄得平整些，方便出。

芒山整仍有人工痕跡，放眼去，所見唯有青青草木與的白巖塊。

還有在峰頂上鎮守整片地域的黑戰艦。

著山腳的一平整空地上，陸淵正招呼廖原前來試甲。

七天已經過去，今兒就是貨的時間。

做生意就得講信譽，說好七天就是七天，一天不能多，一天不能。

“這件甲的破損主要在腹，原本銘刻的紋理被震斷，真元不能在其中流轉，便失去了效用，對材料的增幅以及同各呼應的作用都沒了。

我沒照搬原本的構造，而是在其基礎上，添了些東西，廖師兄可自行會。

另外面甲這里，我在原本沒有紋理的地方加了層過濾用的小陣法，能夠過濾大部分毒明顯的氣。”

那邊廖原已經換好甲胄，陸淵出食指，點在剛剛所說的幾個地方，好讓他了解的更加清晰直觀。

錚錚錚——

廖原五指張開握，慢步朝前，仔細甲胄帶來的覺。

修甲胄大多沉重，手、肩、肘等需要靈活開合旋轉的部分多有堅的金屬部件作為連接。

此刻連接固定的金屬部件隨甲胄的強健魄運而咬合，于行走間發出緩慢低沉的聲。

似是劍鋒出鞘的錚鳴。

隨著真元在紋理間流轉，這些聲音消失不見，廖原的步子越邁越大，抵達山腳巖壁時只腳尖一點，便輕盈地上了去。

“嗬！”

經由面甲隙傳出道沉悶的驚呼，這套曾經悉的甲胄，廖原已經不再了如指掌。

但這并不是壞事。

甲胄仍是那套甲胄，但作用卻遠大于原本的作用。

隨后便是騰躍、奔跑。

廖原頂著厚實獷的甲胄，在山谷、巖石、林中穿行，速度越來越快，最后陸淵只能瞧的見人影，眼睛卻跟不上作。

直到廖原玩夠了，才攜著塵風和草葉，從高高的山巖上一躍而起，重重落在陸淵不遠。

激起一圈小小的氣浪，地上鋪的石板都被震碎許多。

“多謝陸師弟！”

平穩落地后，廖原快步走近，雙手抱拳，朝陸淵躬。

他原本只是想修補缺損，誰知道眼前這位陸師弟不僅將缺損補齊，還順便給整套甲胄都升了個級。

所耗的真元減一左右，效卻不減反增。

無怪乎當初找符閣同門時，許多都對他十分推崇。

“還沒完呢，這是廖師兄你要的二品護腕帶，型不大，而且基本不會落。我敢打包票，你要再被歸真巔峰的修者一劍，可能還會被打飛，但至多些輕傷。

當然，他要是不依不饒，再砍幾劍，這東西就得報廢了。”

從丑丑的百寶囊里出條二指寬的玉腕帶，頓了頓，又掏出枚極細的針，陸老師繼續他的講解，

“這枚飛針的材料取自食鐵，本就已經極為堅固，其上銘刻的紋理，使得它能夠極好的匿真元波和形。

最重要的是，它在真元催時，本紋理組的勢會對前方造一些干擾，使得其它紋理中真元運行滯，用來破甲有奇效。”

為了更好的構思自用的匿法，陸淵最近找了幾件專匿的法，用四爺給的明晰晶加上自知識，將其中構造了解清楚。

在飛針上試了試，效果還不錯。

“不需校驗了，陸師弟的技藝高明，我很信服，剩下的幾件也定然是品質很高的，我這就將靈石結算清楚。”

陸淵比起大拇指，咧開大。

就喜歡爽快給錢的人。

收錢的時候，總有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沉甸甸的靈石手的從來都讓人陶醉。

“爽快，咱們也算老了，就抹個零，承惠三十顆二品靈石。”

......

......

燦爛，云影無蹤。

是有的好天氣。

線明晃晃地從天空垂下來，將整座芒山和山間的綠意都映得更加明艷。

但照不到的戰船艙室，亮著的仍是毫無明可言的人造線。

那是靈石供能的燈，發出的并不刺眼，也不昏暗。

只是呆板的明亮。

不大的方狀艙室中，柳余恨坐在案幾前，清麗的面龐上看不見緒。

周圍除了些常用的杯盞，便再無其它，整間艙室極為空。

眼神淡漠，面前放著兩本冊子。

其中一本鋪開，里記載青都界各宗的人數、實力等，中間夾著張有許多折痕的青都界地圖，上面許多都已經標記紅。

那是流匪常引為據點的地方。

另一本上有明顯的卷曲痕跡，靠的離更近一些。

“師姐，塵海宗來使到了，他想邀請你去塵海宗做客，已經備下宴席，為您接風洗塵。”

說話的是名模樣年輕的男子，他貌端正，著一制式黑甲，正躬稟告。

并不像別人那樣蓄有長發，而是將過長的頭發剃了，只留一寸。

但別誤會，他不是穿越者，只是嫌頭發打理麻煩，爭斗時也多有不便，順勢剪了而已。

他周瑾，是真正有資格略去師姐前面的柳姓，直呼為師姐的人。

因為他是沖夷真君的記名弟子。

如果柳余恨不在，他便是唯一有資格接管戰艦指揮權的人。

“宗門派我來芒山，不是為了際應酬，而是為了守住這座礦，護著這些弟子，我不能輕易離開。

但塵海宗與我太華素來親近，所以你代我去。”

柳余恨的語氣并未因此生出波折，仍如往常一般平穩地敘述：“還有，在這里要我統領。”

周瑾肅然：“是！統領！”

戰軍中多是同門，所以更要規章明確，公私分明。

若是如在宗中一般，統領難以樹立威嚴，真正戰斗的時候，便易出現奉令不從的局面，這是大忌。

但周瑾應聲后，并沒有離開。

他仍保持躬抱拳的姿勢：“統領，司昭軍的暫時編制已經滿了，此刻允許擴編的命令還沒下來，貿然招那名做廖原的同門進來是不是有些不妥？”

新建的四支戰軍，都暫時以一營為編，除卻正副統領共兩百修者。

司昭軍人數已滿，如果執意招廖原進來，嚴格上來講是違反規定的。

“他很不錯，在保護同門這件事上有趙四的風范。雖然可能有點意氣用事，但只要能夠遵守命令，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在我眼里，他和你一樣，都是能讓太華更好的那類人。

另外，我只是給了他一面令牌，以證明他是我選定的人，等到下次擴軍時，才會真正將他招收為戰兵。

還有疑問嗎？”

柳余恨將展開的冊子合上，拿起有卷痕的的另一本。

“沒有了。”

周瑾應聲，而后視線在那本卷痕明顯的冊子上停留了片刻，出了這間樸素的艙室。

那本冊子是他親手送來，自然知曉里面的容是什麼。

不是軍機要務，也不是各種勢力的境況描述。

只是一個人最近做了哪些事。

大到迎敵，小到食宿，從犖犖大端到蒜皮，都被列在里面。

那個人周瑾并不悉，大多數的核心弟子和門弟子也并不悉，他已經有許多年都沒在新弟子中面。

但他的名字周瑾聽過很多次，從諸位長老那里，從各閣真傳那里，從師傅師伯那里。

那個人趙四，符閣首席真傳。

......

......

陸淵也有點想四爺。

四爺走了以后，生活就枯燥了很多。

如果每個人的生活都能剪一部電影，那麼四爺不在的這段日子，肯定是黑白的。

生活似乎失去彩。

沒人總想著拽自己去燕舞樓了，也沒人著弄點好吃好喝的回來，上煉的問題時也找不到流對象。

要不，重逢時跟著四爺去聽歌唱曲兒？

陸淵很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這可不是為了個人私啊，這是為了照顧四爺的想法。

你想啊，四爺老是要帶自己見世面，老是拒絕那不是傷人家的心嗎？偶爾也得考慮一下別人的不是？

所以下次...我請！

“你能發現我嗎？”

把心里頭雜七雜八的念頭給甩掉，陸淵手腕上系著塊藍的布條，躡手躡腳進了小院，蹲在辰皎木椅旁邊，小聲問道。

他不是神病發作了，而是在試自個做的匿法效果如何。

腕上系的藍布條，就是那件集百家所長的匿法。

“不能。”

辰皎的眼神有些無奈，看著蹲在面前的陸淵，嘆了口氣。

這已經是第八次了。

“不要屈從于現實啊，能發現就是能發現，干嘛要假裝發現不了。”

陸淵單手扯下藍布條，有些喪氣：“不行啊，還得再改，傷重如你都能發現，那我在外界用的時候，豈不是破綻？”

“不是這樣比的。”

辰皎搖搖頭：“我同你講的是歸真與金丹的神識五，到了元嬰后，你這些小玩意做的再好也都沒什麼用。而且...”

的語氣中滿是無奈：“就算試，你也要等我閉上眼睛再進來啊。你這樣大搖大擺，旁人又不是瞎子，肯定會被發現的。”

“我是覺得你看外面看的出神了，才趁你分神進來的，要是在外界，肯定會好好作偽裝的。”

陸淵揪著藍布條，把它放在比較醒目的位置：“我改了好幾次，你覺得它的能比之前有提升嗎？”

“不知道，”辰皎干脆閉上眼睛，“在我的知里，你的氣息始終非常醒目。”

“不應該啊，多多會起點作用吧。”陸淵撓著頭，這件法他構思許久，所起的作用他一清二楚。

可能是境界差得太大，有許多現在尚還察覺不到的地方掩飾不住吧。

陸淵下了結論，然后又把藍布條系在手腕。

這回他要出去，找幾位同門試試。

修為越高深越好。

進到居室中，陸淵打開制，推開石門。

一頭短發映他眼簾。

修者界域中，修者多蓄長發，以發簪或發冠束之。

那面前這個發型和前世板寸有得一拼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他驚得快要跳起來，以為上了老鄉。

因為這人的發型，實在是眼。

那人并未出聲，只是看著陸淵，目審視。

留存在芒山的太華諸門人中，發型如此出眾的，只有周瑾。

“你能發現我嗎？”

良久，雙手扶門的陸淵里突然蹦出這麼一句。

乍聽此言，周瑾的眉頭蹙了起來，他仔細打量陸淵，從頭到腳都沒放過。

而后閉上眼睛。

正當陸淵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周瑾的眼睛再次睜開，目里著驚疑。

“氣息幾乎消失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剛開門那會兒，只覺得面前這個手腕縛有藍布條的人有些怪異，但哪里不對頭卻并沒有被他發現。

直到這個人問了一句，他才閉上眼睛，用神識探知。

但探知的結果卻讓他十分訝異。

面前這位同門將自的氣息波藏地極好，神識仔細觀測尚能發現痕跡，若是稍稍大意一點，極大概率會將這些痕跡略過。

陸淵沒回，試探著問了一句：“奇變偶不變？”

“陸師弟，方才你說什麼？”

周瑾面疑，剛剛那句話他聽得很清楚，但連在一起，就完全搞不懂是什麼意思了。

“哦哦，沒事沒事，口誤，敢問您是來做什麼的？訂做法還是探討流？”

“我是來修法的，現在很多人都說芒山的陸淵陸師弟，煉很有一手，有需要找他就對了。

所以我才找上你。”

周瑾從懷里出一只玉笛：“這只玉笛是我歸真時用的法，前不久壞掉了，我覺得不舍，所以到你這兒來瞧瞧，能否修復。”

這人念舊的，不錯不錯。

等等，剛剛他說什麼？歸真時用的？

那豈不是位金丹真人？

這說明布條還是有點用的。

陸淵不聲，腦中轉過幾個想法，手上接過玉笛，將神識探，仔細探知部結構。

“小問題，很快就能修復，您什麼時候過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