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真的覺得，我們能功打敗陳當麼？”

解決了多日積攢下的難題，陸淵順口問了一句。

在他看來，雖說背后靠著太華這尊巨無霸，可瓊墉師姐和柳師姐的胃口依舊顯得有些過大。

在赤蛟界消失，赤淵軍主下落不明之后，世間就再無可循蹤影的化神尊者。

往前逆推近兩千年，在史書和各宗保留的，對這段漫長歷史的記載中，除了赤淵軍主，再無其它就化神的生靈。

兩千年，意味著悠久和漫長，意味著難以追溯探尋，也意味著一代又一代修者的故去消亡。

那些曾經出現過的化神尊者，在千年之前留下了許多傳說，但在之后的千年中，他們逐漸銷聲匿跡。

有那麼一段時間，世間再無化神，只余他們曾經的傳說。

那時，許多人都懷疑是否真的存在化神這個境界，甚至有人以為，那些流傳的傳說，都只是基于當時修者的添油加醋，而非真實存在。

直到赤淵軍主閃電般崛起，才填補了境界的空白。

有人曾有幸問過赤淵軍主，是否世上只有一位尊者，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直到那時，諸界的人們才確定了兩件事：元嬰并不是修者的上限；道宗和三座頂尖妖府，確實有化神尊者為后援。

然而就是面對這樣一個，一度曾被諸界修者認為是修行頂點的境界，陸淵的兩位師姐卻并不懼怕，甚至還想著以弱伐強，干掉一位元嬰境界的修士。

金丹和元嬰的差別，就是螢火之于皓月，哪有什麼可比？

縱然柳師姐和瓊墉師姐麾下各有一支六百修者的戰軍，其中也有存在不明數量的金丹真人，又有六艘戰艦為依托，可如果正面對拼，那也絕無勝算。

從前并不是沒有戰軍挑戰元嬰的例子，但凡有一次功，陸淵也不會如此悲觀。

所以陸淵聽的時候，只是抱著聽新聞的態度。

聽聽就得了。

這種稱得上對比懸殊的提議，想想也知道宗門不會同意啊！

萬萬沒想到，這份提議居然真的通過了。

而且，他陸淵，也將為這次嘗試的親參與者。

“不清楚。”

顧老頭回答的很是干脆。

“不清楚你就答應了？還讓我也去？”

陸淵震驚了，這可有點坑徒弟的嫌疑啊師傅！

顧老頭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難得們想做這件事，又有戰艦護持，而且每支戰軍，都有一名元嬰境界的同門護著，很難出現意外。

失敗了，風險小；功了則意味著新時代的來臨，能為宗門和們自己帶來諸多裨益。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支持們呢？”

不知什麼時候，他略顯寬厚的手掌上，多了件吊墜：“手過來。”

“干嘛？”陸淵問了聲，老老實實地把手過去。

然后那件串上白細的碧墜子就到了他手上。

“我見你似乎很喜歡吊墜，就將護法做這模樣，假如直面陳當，也能保你一命。”

聽了這話，陸淵的視線落在自己前。

好像確實有不吊墜，兩個能辟寒暑的，一件額外的護法，加起來足足三個。

他又仔細看向手心，那里有顧老頭給的墜子。

墜子很小，通如翡翠雕琢而，線條流暢，手溫潤。

著繩線拿起來，就是一滴緩緩墜落的翠雨滴。

輕輕的，小小的，很難想象，這其中居然封存有那般的力量。

“可別嫌樣式老啊，沒有下一件供你換了。”

將墜子放在陸淵手心以后，顧老頭攥了龍頭手杖：“我不管你其它的保命法子是什麼，但它一定得戴上，敢摘下來，我打斷你的！”

老傲了，陸淵腹誹，果然是跟沖夷師叔同出一門，連教訓徒弟的話都一模一樣。

話是這麼說，可陸某人心里還是暖暖的。

有人掛念著，總比孑然一要好。

當著顧老頭的面，陸淵把這件看不出品級的碧水滴吊墜戴在脖子上，對著自個師傅眼：“沒關系師傅，雖然樣式是老了些，但我不嫌棄。”

顧老頭哼了一聲，才又出一塊方正的玉牌，給陸淵。

這塊玉牌不是常見的白或者碧，而是墨。

它表層瑩潤，似有清水覆在其上，水意盈然，足見用料并非凡品。邊緣四角稍稍凸起，起來有微妙的層次。

正面刻著兩個遒勁的大字“乙中”，背面則是依稀能看出是符閣總殿的簡約條紋。

陸淵如今已經算是符閣真傳，自然不會不認得這塊墨玉牌。

它就是太華符閣師的‘份證’，不管是否擔任主職，符閣的正統師都會有這樣一面墨玉材質的方牌。

順帶一提，在符閣，修為達到金丹境界者，可稱師，而技藝達到鍛造三品法水準的，也稱作師，任主職。

顧老頭為符閣閣主，有考校閣中弟子，并據此調整此人所任職務的職能。將這面方牌給與陸淵，就意味著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一名正兒八經的，得到符閣承認的師。

從玉牌上的字樣來看，他被分到乙等三房中的乙中房。

“我能給你這塊玉牌，既是為了給你在芒山爭些話語權，也是因為你的手藝確實已經到了能夠進乙中房的程度，并不存在因親疏而生偏頗之說。”

既然已經確定，要以戰軍迎敵，那麼就需要師們的幫助。

找到陳當，然后全軍上是不可能的，歷史已經數次證明這麼做行不通，那麼就只能通過各類戰艦搭載法，和相應的戰來嘗試。

兩支戰軍皆不是陸淵所有，所以顧老頭徒弟的份并不能讓柳余恨和瓊墉聽取他的一些建議，但是師的份可以。

同單個的元嬰修者戰，需要與之相配的法，而此前又沒有先例，所以這部分空缺的法，需要戰軍統領和師一起商議，才能敲定并制作。

顧老頭繼續說道：“你與常人不同，所以我并不要求你到乙中房報道任職，但如果有時間，多去看看。

圍剿青都界的流匪是一次需要時間和充分資源的嘗試，如果流匪沒有直擊芒山，單單戰的策劃和相應法的制作都需要不短的時間。

你快些將宗的事理好，過些時日，就由你帶著你兩位師姐提議的批準信函，前去芒山。”

......

......

“你的臉不太好看。”

辰皎注意到陸淵的神，問道。

在表達了對陸淵的期許之后，顧老頭就趕人了，沒等陸淵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了殿門之外。

無奈，只能怏怏地回府了。

“如果一個人要在歸真境界就與元嬰為敵，那他的臉只會比我更難看。”

陸淵聳聳肩。

世事難料，這大概就是人生的無奈之吧。

“好在我有個很不錯的師傅，還有這堆掛。”

“你說什麼？”

辰皎有些不解，在這里不用掩飾什麼，于是才有了追問。

以的聽力，是能夠將陸淵的低語聽清楚的，只是并不理解‘掛’的含義。

陸淵走到石桌旁：“我說，幸好我還有小世界和你。”

確實，世界上沒有比這更離譜更強力的外掛了。

“對了，我給你帶回來了這些。”

陸淵一拍腦袋，猛然想起百寶囊中還有幾株株狀態的果樹。

這可是大姥拜托的事，不管從什麼層面來講，都應該上心些。

果樹皆是三品，撿著果子甜的買了好幾種不同類別的。

雖然同為三品，但這些果樹和冰桂沒法比，價格比較便宜，加起來也就十顆三品靈石。

冰桂畢竟是同神樹月桂有些微薄關系的靈植，沖著這份來頭，價格也不會低。

所以才能以一斷枝就賣出二十塊三品靈石的高價，假如當時，靈植協會真有冰桂的株，陸淵能不能買得起還是個問題。

“這是紫玉葡萄，這是冰提...這是金楓，金楓的樹中能夠榨取金楓糖漿，再經過一些工序的提煉就可以為金楓玉，很甜的，我想你會喜歡，就一起買了下來。”

陸淵一株一株地展示買來的果樹，為了能快些結果，都是買的株。

至于為什麼不用青點催，是因為他沒有這麼多青點，每一株三品靈植，都需要一千顆青點才能催至株，他全上下的青點加起來也就能催兩株。

不如留著，說不定以后會用到。

“嗯，謝謝。”

聽著陸淵叨叨地介紹，辰皎角帶上微微的弧度，清澈的眼睛中，已經盈滿笑意。

有一種，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的覺從心中騰起，是此前近兩百年迫而沉重的人生中不曾會過的。

沒有算計、戰爭、重擔...沒有那些讓到焦慮和危險的一切。

住在這里，很舒服。

“那我去種了，別的果樹可以種在小院外邊，因為院子里被我的材料占滿了，所以只能委屈它們一下。

但是冰提這兒種不了，得拿去寒潭那邊。

我買的都是株，再稍稍用些手段，過不了幾天就能結果......”

陸淵說著，扛著冰提藤和鐵鍬，就準備飛往寒潭。

挖個坑，埋點土，再用些靈植夫的法，使藤蔓盡快融環境。

但他突然覺得，左臂上傳來一而冰涼的。

涼涼的，卻又不至于到寒冷；的，像是被棉花包裹。

只是那樣著，就令陸淵覺得十分愜意。

忍不住朝左臂看了一眼，才發現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搭在上面。

“飛靴太慢，我帶你去吧。”

陸淵耳邊傳來大姥輕輕的話語，只覺得有淡淡清風拂面。

然后一陣悉的寒意侵衫，讓他的不止戰栗起來。

這時他才注意到，邊的環境已經不再是小院，而是寒潭。就算有可辟寒暑的玉墜，仍能知到那寒意。

他甚至沒有一點覺，就已經從小院，到了寒潭附近。

“這就是傳說中的地寸嗎？”

陸淵喃喃道。

辰皎的手已經收了回去，如往常一般在略有些寬大的袖子里：“小手段而已，沒取名，不過你說的名字倒也切。”

還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能做的事多了，陸淵這般想到。

但挖坑刨土這些活兒，可不是大姥該干的。

“沒了，你不是靈植夫，剩下的就給我吧。”

陸淵吭哧吭哧開始工作。

寒潭附近的土壤不再是最常見的黑，而是冰藍，與普通土壤不同的是，居然還有約明的質。

這是因為附近的土壤被寒潭的力量浸染，才會有這樣較為奇幻的一幕。

這部分的土地，陸淵一直沒有充分利用起來，因為鮮有對他有幫助的靈植，之前栽種的那些，也在小世界晉升的過程中，被寒潭逸散的力量凍齏。

“你說我在這邊種些什麼比較好呢？”

陸淵問道。

單論能夠栽種靈植的土地，小世界中暫時可以劃分為三部分：祖脈附近，沙海和寒潭，還有三條新生地脈附近。

目前能夠給陸淵刷紅點的，也就是祖脈和三條新生地脈附近，沙海寒潭的環境雖然對小扶桑以及冰桂來說很棒，但對普通些的靈植來說，稱得上惡劣。

兩條新生的二品地脈，在祖脈南方，分別移栽了南杉和九曜金枝。

這兩種靈植的用途廣泛，所以分別占據一條地脈。

剩下一條地脈還在寒潭西方，陸淵尚未想到該種些什麼，于是還在閑置狀態。

“你是不是要打元嬰？”

辰皎想了一會兒，問道。

陸淵點點頭，現在準備打陳當，以后還不知道要打誰呢。

“金丹戰元嬰而勝之，此前未有，如果單單采用三品及三品之下的材料，很難功。我本來的建議是，在此地豢養一種做冰地藍蛛的四品靈，輔以相應靈植，以產蛛。

這類蛛能夠對元嬰起到很好的束縛作用，但你的資源不足，所以換三品的雪蠶較為合適。雪蠶能夠束縛金丹修者的，不是修很難在第一時間掙，經過炮制，能夠對元嬰修者造些小麻煩。

但由于品級不足，用作材料的話，對師的要求較高。

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