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宮捧高踩低本是常態,看笑話的人不在數,其中就屬剛晉封的張人最為得意。
扭著纖細的腰肢,在一眾宮的簇擁下,走起路來都趾高氣揚了幾分。
路過大門閉的長樂宮門口時,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滿眼都是輕蔑與嘲諷:“哼,得寵了又如何,還不是被陛下厭棄了。”
“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還敢去陛下跟前鬧,這下老實了吧。”
說罷,得意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繼續向往嘉妃所住的昭宮走去。
昭宮與長樂宮相距不遠,都是歷來寵妃居住的宮殿,只是長樂宮更勝一籌。
張人笑著走進去的時候,里面已經聚集了好幾位嬪妃在殿喝茶閑聊。
嘉妃坐在主位上,瞧見張人的時候眼眸里閃過一抹厭惡,面上不顯,含笑道:“張妹妹來了啊,快坐。”
張人坐下便道:“方才聽你們在說江婕妤病倒了,此事當真?
其中其中一妃嬪幸災樂禍道:“這還能有假,今早嘉妃姐姐和林充容上門去探的時候都被攔在了門外,說是病倒在榻上,沒法見客呢。”
另一妃嬪附和道:“聽說陛下昨日盛怒,罰在雨中跪了一夜,那樣大的雨,可不就生病了?”
這時,又有一位妃嬪話道:“我還聽說,陛下都不許醫去長樂宮給看病呢,看意思是要自生自滅了。”
“唉,真是可憐。”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儼然將江晚棠傳了一位犯圣怒,命不久矣的失寵棄妃。
聽得在場眾人一陣唏噓,當然還是看笑話的居多。
張人卻是頗有興致地擺弄著自己新做的鎏金護甲,“噗嗤”笑出聲:“有些人啊,就是命里擔不起富貴!”
“這才寵幾日啊,就從云端跌下來了...”
王人不屑出聲:“這自古以來,那些狐君的,哪個不是紅薄命,沒得個好下場?”
嘉妃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角勾起一抹笑意。
......
宣政殿。
姬無淵從早朝時臉就是黑著的,到下了朝理奏折時,愈甚。
旁人上奏讓他死江槐舟也就罷了,就連江知許這個老東西都以教子無方上了請罪的折子。
說是請罪,但折子上容將自己和丞相府摘了個一干二凈,頗有幾分大義滅親的架勢。
姬無淵看完氣得將折子扔到了地上,冷笑連連:“虎毒尚且不食子,這江丞相倒是連畜生都不如!”
王福海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姬無淵不又想起江晚棠眼眸通紅跪在地上,不惜以命要挾他放過江槐舟的一幕,心頭一刺,有說不出的心疼涌起。
那般重,卻有這樣一個無無義的父親,實在是讓人心疼。
姬無淵煩躁的了眉心,也不知道長樂宮那邊現在如何了。
他抬眸向了一旁的王福海,眼神冷冽。
后者登時嚇得一激靈,連忙走上前來,道:“陛下有何吩咐?”
姬無淵沉默了片刻,很是復雜的眸:“如何了?”
王福海敏銳地意識到帝王里的這個“”是在說誰。
他上前兩步,有幾分忐忑的道:“江婕妤子抱恙,長樂宮大門閉。”
姬無淵的雙手不自覺收,他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了心口翻涌緒。
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認,但此刻的心疼,在意是切切實實,騙不了人的。
姬無月站起,走到了窗臺旁,負手而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眼眸深邃漆黑,不知在想些什麼。
是夜,萬籟俱寂。
長樂宮的寢殿,燭火搖曳,映照著殿的一道黑俽長影。
江晚棠靜靜地躺在榻上,面容蒼白,氣息微弱,那雙靈勾人的含桃花眸此刻閉著,長睫如羽般微微,似乎是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穩。
姬無淵著一襲黑織金錦袍站在榻前,目地盯著榻上江晚棠,一顆心瞬間揪,悶悶的疼。
他怕吵醒,腳步輕到了極致,緩緩在側坐下,出手指腹挲著的面容,眸一片深沉。
他坐了許久,一直就這麼維持著同一個姿勢,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江晚棠的眼睫了,看著似乎是快要醒來的征兆,姬無淵慌的收回手,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擔憂。
但沒有醒,像是在做夢,里小聲的呢喃著什麼,聲音很輕,很虛弱。
姬無淵俯下,側耳傾聽。
在說:“兄...長...”
“兄長......”
姬無淵皺了皺眉,看著江晚棠,說話聲音極輕:“他有那麼重要嗎?”
睡著了都還惦記著...
說著,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罷了,孤不他便是了。”
“孤做到這個位置,便容不得旁人威脅。”
“江晚棠,你還是第一個敢這樣威脅孤的人。”
“可是怎麼辦呢?”
“孤現在還不舍得殺你...”
“江晚棠...”姬無淵了的面容,眼神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愫:“這一次,你贏了。”
他看著江晚棠,角微微上揚,出一抹溫的笑容:“小貓兒,快點好起來,等你好了,孤給你份驚喜,就當是賠禮了。”
話落,他俯在的額頭上親了親。
“以后,不許在夢中喚除孤外別的男人名字,兄長也不行。”
“夢到除孤外的男人,也不行!”
“你是孤看上的人,滿心滿眼就只能有孤一人。”
......
直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姬無淵才從寢殿走了出來。
守在殿外的云裳和修竹擔驚怕了一晚上,鬼知道這暴君半夜三更的不走正門,進來干什麼。
況且喂藥的時辰就快到了,他若是再不走,云裳都擔心榻上的江晚棠要醒過來了。
確認江晚棠無礙,接下來自然就是發落該發落的人了。
于是,朝堂之上,天子震怒。
貪墨軍餉案是真,江槐舟參與貪墨是假。
他不過是被利用后推出來的替罪羔羊。
真正的罪魁禍首姬無淵心中早已清楚,一直而不發不過是在布局,靜待時機一網打盡。
朝局如棋局,黑白棋子錯落于翡翠棋盤,勢力此消彼長,侵吞傾軋,困囿于經緯縱橫之間,執棋者便是端坐于高堂的君王。
江槐舟本是一介文,在翰林院當差,幾月前才轉的刑部,為從六品刑部員外郎。
是他巧然闖了姬無淵的謀局當中,為這場殺局里的其中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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