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海默默地站在一側，眼觀鼻，鼻觀心。

他是最清楚這幾日姬無淵雖是忙于政務，卻也是有意不讓自己再去找皇后娘娘的。

每到深夜理完政務，不知不覺走到棲宮外，卻又轉走回去。

可今日在聽到宮人來報，皇后娘娘去了水牢，陛下便立馬放下一切手中事務，匆匆趕了過來。

京中人人都道，當今陛下盛寵皇后娘娘。

可也有不人覺得，傳聞多摻著點虛假的份。

在王福海看來，這點，倒確實是...與真實不大符合。

因為陛下哪里是盛寵皇后娘娘，他分明是慘了皇后娘娘。

從前宮中人人懼怕的只有陛下，而如今便是多了一個皇后娘娘，甚至比懼前者更甚。

因為，眾所周知，皇后娘娘是陛下的逆鱗。

即便皇后娘娘想要弒君，陛下都會親手遞刀的那種。

兩人在水牢外，保持同一個姿勢，站了許久。

久到江晚棠不再落淚，緒漸漸平復下來，姬無淵才打橫抱起，大步往水牢外走去。

江晚棠埋首在他懷中，許是緒松懈下來了，聞著周縈繞的清冽悉氣息，漸漸閉上了眼眸。

姬無淵垂眸看著懷中那張人畜無害的睡，幽深復雜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暖意。

他一路將人抱到了棲宮，宮道上的太監宮見狀紛紛跪下，無人敢發出一聲，聲響，生怕驚擾到了皇后娘娘。

棲宮。

寢殿燃著安神香，炭火燒得很足。

姬無淵作輕的將懷中人兒放到床榻之上。

然剛一放下，江晚棠便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兩人四目相對，姬無淵失笑，抬手了的頭，輕聲哄道：“再睡一會兒，孤陪著你，嗯？”

江晚棠雙眼迷離的看了他一會兒，之后緩緩閉上了眼眸。

側躺的姿勢，姬無淵清晰的看到了眼底的烏青。

他想到那夜整宿做噩夢的模樣，派人去請了國師過來。

然國師過來看了一眼，只是搖頭無奈道他也沒有辦法。

國師走后，姬無淵坐在榻旁，看著江晚棠那張愈發瘦削的小臉，良久的沉默不言。

期間，暗衛統領飛羽過來稟告，姬無淵替江晚棠蓋好被子，起走了出去。

寢殿外，飛羽站在檐下，面嚴峻，拱手道：“陛下，此前您代屬下去查的事，有結果了。”

“當年吳德財設計在山莊殺害江知許后，怕蹤跡敗，直接將人埋在那郊外的山莊，后來一把火燒了那莊子，毀尸滅跡...”

說著，他頓了頓，低了聲音道：“如今時隔多年，便是尸骨尚存，怕是也早就尋不到蹤跡了。”

姬無淵站在寢殿外的窗口，目一直盯著榻上睡著江晚棠，似乎是在觀察自己離開后，是否又會突然醒來。

聞言，他眸低斂，沉聲道：“找不到，便翻過來找，直到找到為止。”

飛羽還想再說什麼，而這時躺在榻上的江晚棠眼睫了，有了要醒來的征兆。

姬無淵皺了皺眉，抬手制止了飛羽接下來要說的話。

飛羽心領神會，忙領命退了下去。

姬無淵回到寢殿時，江晚棠已經從榻上坐起來。

聽到腳步聲，抬眸怔怔的看著他。

剛睡醒的江晚棠，眼眸有些懵怔，呆呆的，很是乖巧的模樣。

姬無淵原本晦暗的神在看到時，一瞬變得和。

他走過去，抬手了江晚棠的頭，嗓音低沉溫：“醒了？”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江晚棠搖了搖頭，正開口說什麼之時，王福海在殿外稟告。

姬無淵微蹙了眉，轉就要往外走去。

然剛走出一步，有只小手出來攥住了他的袖，只一瞬又放開了...

姬無淵垂眸，眸深深的看著有些無措的江晚棠。

這是在...挽留自己？

這時，殿外的王福海又出聲提醒。

姬無淵知道，他與江晚棠待在一時，若無要的事，王福海不敢出聲打擾。

然，他始終不為所，他一貫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做什麼，可這一次，他想，若開口，他便留下來陪。

于是，他主問道：“棠兒，是想讓孤留下來嗎？”

江晚棠想到國師之前說過的話，垂下了眸，說：“陛下，政務要，臣妾沒有要事。”

姬無淵眼神不自覺的黯然了幾分，他說：“好，棠兒先好好休息，孤晚會再來看你。”

之后，他叮囑了幾句讓好好用膳，多注意子此類的話語，便轉離開了。

在姬無淵離開后，江晚棠便也起走出了寢殿。

后來整整一個下午，都在棲宮理后宮的大小事宜。

直到外面天已經完全暗了來，江晚棠才放下手中厚厚的一沓賬冊，走出了大殿。

殿外的夜已如濃墨般暈染開來，檐角宮鈴在寒風中叮當作響...

江晚棠靜靜地站在院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看向一旁的冷梅，突然問道：“你可知，陛下往年的生辰都是如何度過的？”

冷梅聞言愣了一下，之后便是搖頭：“回娘娘，奴婢也不知。”

“在派來伺候您之前，奴婢都是隨飛統領的吩咐在外做任務。”

江晚棠斂了斂眉，沒有再說什麼。

的思緒漸漸飄遠，腦海中浮現出上一世的畫面...

那年，大雪，帝王壽辰，新帝.姬無淵獨自坐在高臺上，藐視蒼生，氣勢凜然，尊貴無雙。

而，只是坐在眷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遠遠的，甚至連他的容貌，都看不清。

當時，就在想，這樣一個冷傲尊貴又權勢無雙的男人，該要是何等的子，才能有資格站在他的旁。

可如今......卻竟是自己。

江晚棠此刻回想起來，都還依舊覺得不真實。

在院中站了許久，許久...

冷梅問：“娘娘可是在等陛下。”

江晚棠笑著搖了搖頭。

知道，姬無淵不會來。

自回宮后，他便沒有再留下來過夜。

不，準確來說，是自大婚后，兩人便沒有再同榻而眠。

只是睡不著罷了，自從知道自己的世后，只要一閉眼，便是整宿整宿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