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陸時序睡得正酣。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鬼哭狼嚎聲。
乍得醒來,還以為家里真的進鬼了。
他連跌帶撞地沖進戚栩的房間,生怕嚇著了。
“小醫生,你別怕,我來了。”
定睛一看,房間里本沒人。
那鬼掐嚨的聲音好似是從洗房傳來的。
陸時序連鞋都來不及穿,又著腳跑到廚房外的隔間。
只見小醫生正撅著屁,在那歡快的洗服。
而那嘎嘎的鬼聲,就是自己唱出來的。
天啦!真要命!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唱歌唱的這麼難聽。
陸時序忍俊不的問。
“小醫生,你干呢?”
戚栩回頭一看,陸時序正懶洋洋的倚在門框上,笑對著。
“陸二哥,早安!”
“我在幫你洗服呢!”
陸時序覺得奇怪。他沒有服要洗啊。
每天換過的服,都讓小王拿去干洗店清潔了呀。
“幫我洗服?什麼服?”
戚栩從洗盆里撈出一件淺灰的襯,向他邀功。
“二哥你看,我幫你把架上的服,都洗了。”
陸時序看到那件粘滿白泡泡的襯后,臉一下變得鐵青。
他像只突然發瘋的豹子似的,猛的從戚栩手上奪過服,慌的翻找襟的口袋。
整件服都翻遍了,什麼也沒有。
“誰讓你我服的?”
“里面的東西呢?在哪?”
陸時序緒暴躁,他的聲音很兇,就像震怒的雄獅一樣。
那震耳聾的怒吼,就像天雷海嘯一樣崩下來,好似要把戚栩給生吞活剝了。
“什麼東西?我沒拿。”
“我真的沒拿。我就是看你服掛那幾天了,想要幫你洗洗。”
沒有找到東西的陸時序,更加狂怒。眼底的怒火,伴隨著巨聲咆哮,毫不留的斥責戚栩。
“誰讓你洗的?”
“這里是我家,不到你自作主張。誰給你的權利,擅自我的私人品。”
“你知不知道這件服對我有多重要?”
盛怒之下的陸時序,比地府的閻王爺還可怕。
戚栩蜷在一旁,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是一片好心,看你有傷在不方便,想要幫你做點什麼。”
“對不起,你丟了什麼東西?我幫你找,好不好?”
戚栩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把洗盆里面的服全部撈出來,一件一件的翻,一點一點的找。
最后,在渾濁的泡沫水底,撈出一個紅的小布囊。
噠噠的,破破舊舊。
“陸二哥,是這個嗎?”
陸時序奪過布囊,出里面那一團已經泡碎了的紙糊糊,整顆心也跟著碎了。
他眼睛猩紅,一腳踢翻地上的洗盆,惡狠狠的瞪著戚栩,用最憤怒的嘶吼,雷轟斥罵。
“滾!”
刺耳的聲音,裹著巨大的威怒穿戚栩的耳。
嚇得蜷在墻角瑟瑟發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二哥你別生氣好不好?”
“二哥,這里面是什麼?我可以幫你修復,或者賠償給你的。”
戚栩除了道歉,實在不知該如何安他。
“呵!賠,你拿什麼賠,你賠得起嗎?”
這個紅布囊里,有一張平安福。是他8歲時候三步一磕,跪爛了膝蓋,從慈悲寺的修高僧那求來的。
那高僧修了整整四十九年的閉口禪,在圓滿之際遇到誠心祈福的陸時序,賜與他一個緣字。
并舍開金口,贈與他一句福言。
“真心蘊養,心誠則靈。此緣不滅,來自歸。”
高僧說,只要守好這緣字,心中所念之人,自然隨緣而來。
這張緣紙,他珍藏了整整21年,連一點邊角,一個褶皺都沒磨破過。
每次換洗,他都會小心翼翼的保管好。只為守候心中所念,等待他的回來。
如今,全被這惱火的小醫生給毀了。
緣不滅,自歸……
如今,緣已毀,他的還能回來嗎?
此時此刻的陸時序,傷心絕,悲痛憤怒,把所有的氣忿全部撒到戚栩上。
就連看的眼神,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好似要把給剁了。
“滾!”
“我你滾,你聽不見嗎?”
“收拾你的東西,立刻滾出我家,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戚栩咬著,屈辱的淚水滾滾落。
心中的痛傷,如刀割般的疼。
六年前,養父戚興帶著小三一家子登堂室,霸占媽媽的房子和公司。
那群狼心狗肺的人渣欺負,毆打,辱罵,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扔到垃圾桶,將趕出家門。
記憶最深的傷痛是,那群惡霸賤人,野種,雜碎……
讓滾。
滾的越遠越好,永遠別出現在他們面前。
如今,屈辱的畫面重現,再次如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趕出家門。
強忍著淚水,以狂風卷落葉之勢,將自己所有的東西塞到碼箱里,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陸時序看著小而倔強的背影,心口一陣鈍痛。
可他沒有留。
一句關心叮囑的話語都沒有。
就這樣,看著一邊淚,一邊拖著沉重的箱子,消失在電梯里。
直到心臟痛到無法呼吸,他才焦急慌地追出去。
可寬闊的馬路上,人流攢,川流不息。他跑了三條街,怎麼找都不見小醫生的影。
“戚栩,你在哪?你回來!”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兇你。”
“我剛才實在是,神經錯了,才會口不擇言。”
陸時序跑的筋疲力盡,癱坐在路邊的石階上。
他給戚栩打電話,發信息全都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小醫生,你到底去哪了?”
“你回復我好不好?我很擔心你。”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兇你,罵你。你回來好不好?我向你道歉,求你原諒,好嗎?”
“小醫生,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回來呢?你告訴我,我愿意賠你。”
……
陸時序連續給戚栩發了幾十條信息,直到手機沒電了,對方都沒有回復。
時間飛速流轉,陸時序在大街上茫然的走了好幾個小時,直到阿亮來拖他,才肯回家去。
“團長,你現在還是個傷患,就這麼不要命的奔跑,你子還要不要了?”
陸時序臉灰白,就像一行尸走。
“阿亮,我做了一件蠢事,我把戚醫生趕走了。怎麼辦?”
阿亮想不通,他明明那麼喜歡人家戚醫生,為什麼還要把人家趕走。
“你要是舍不得,就去把追回來呀?”
“追不回來了。很生氣,很傷心,走的很決然。我傷到了。”
戚栩臨走前,最后看他的眼神,比極川的寒冰還冷。
那倔強的寒意,過冰冷的淚滴,墜他的心底。
疼的他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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