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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吻》 第79章

梁琴葬在蘇市南郊的公共墓園。

新年時間,來掃墓的人很多。林以檸和晏析來得早,捧了一束梁琴生前最的百合花,走到墓地的時候,卻到了一個不算特別的人。

梁琴以前在舞蹈學校的同事,林以檸他李叔叔。

乍然面,男人顯然還有些尷尬。

林以檸沖他點點頭,“李叔叔,過年好。”

“你好。”

男人蒼老了許多,眼角有明顯的魚尾紋。

“您來看我媽媽?”

“是。”

林以檸輕嗯了聲,“謝謝您。”

簡單的寒暄過後,男人便告別,林以檸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想起從前的梁琴,也想起林橋和晏璐清。

其實關于媽媽和這位李叔叔,林以檸是聽說過一些的,甚至有一段時間,在等梁琴某一天來和說,媽媽又給你找了個新爸爸。

但始終沒有。

後來梁琴生病,對方也來找過,卻被那時候緒極端的梁琴趕了出去。

再後來,在梁琴的葬禮上,林以檸又見到了這位李叔叔。

聽說,他這些年一直單

梁琴也好,林橋也好,他們當初失敗的婚姻,林以檸無疑是最大的害者。

而之後的這些年,他們又在用同樣的方式保護

林以檸吸吸鼻子,眼角微紅。

墓碑上梁琴的照片還是年輕時候的樣子,照片被拭得很幹淨。

林以檸將站著水的百合放在墓前,“媽媽,過年了,我來看看您,您看,我還帶了一個人來。”

晏析走上前,跟在林以檸邊,“阿姨,我是晏析。”

林以檸轉頭,眼底盛著笑,“我媽媽是不是特別漂亮?”

“是。”晏析點頭。

冷風裹挾著,清寂的墓園裏,似有人在唱安寧的頌歌。

從墓園出來的時候還不到九點鐘,距離中午吃飯的時間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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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檸問晏析要不要去其他地方走走,可以帶他領略一下蘇市的風土人,說著說著又想起,這人曾經也是在蘇市待過的,在清池中學念過書,雖然只有不到短短的半個學期。

“你當時怎麽會來蘇市念書?”林以檸問。

“我媽媽的本家在這裏。”

原來如此。

晏析見林以檸的心似乎不太好,猜想是和梁琴有關系。

“阿姨後來是因為什麽病過世的?”

“肺癌晚期。”

晏析沉默。

他是醫學出,知道這個病瀕臨晚期時,病人會遭什麽樣的痛苦。

“所以你後來轉去學了護理,主攻臨終關懷這個方向,也是因為阿姨?”

“嗯。”

當疾病折磨,生命瀕臨盡頭的時候,有太多的痛苦和不堪。

林以檸曾經看到過一句話:用溫的方式,讓生命更有尊嚴地“謝幕”。

晏析牽著林以檸的手,手指收

“其實當初,如果我繼續留在醫療行業,我可能也會選擇這個方向。”

林以檸微訝,旋即又想起當時確實看到過,晏析在了解這方面的容。

也記得,晏老太太和提過,晏析學醫,也是因為他媽媽。

因緣際會。

神奇的相似。

林以檸:“那阿姨是……”

“也是癌癥。”

新年聊這樣的話題似乎過于沉重。

*

從墓園出來,林以檸和晏析打了一輛車。

“師傅,麻煩去恒盛廣場。”

今天中午的同學聚會,就是在恒盛廣場的明月樓。

“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去看個電影?”晏析問林以檸。

“也可以,那邊剛好有一家電影院。”

蘇市的冬天異常冷,林以檸和晏析到恒盛廣場的時候,沉沉的天空飄起了小雨。

“快一點。”林以檸拉著晏析,往商場的方向一路小跑過去。

這個時間,商場還沒有開門,只有樓上的影院和樓下的超市在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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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去超市買點吃的,順便看看等會兒看什麽電影。”林以檸點開手機,查看今年春節檔上映的電影。

有一部,很想看。

“這個好不好?”林以檸將手機屏幕遞到晏析面前,指著九點半的一場電影——《你好李煥英》。

也是一部關于媽媽的電影,昨天才上映。

晏析點頭,“可以。”

“那我買票了,我們順便去超市買一點水和零食。”

早晨□□點的超市,是大叔和阿姨的天下。林以檸避開喧鬧的人群,從貨架上挑了兩瓶礦泉水和一小袋面包。今早起得早,早飯的時候沒什麽胃口,現在有點兒了。

林以檸算了算時間,好像生理期也快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將面包和礦泉水瓶塞到晏析懷裏,往一旁的衛生巾區走去。

轉過一排貨架,林以檸看到一個很高挑的背影,有些悉。

對方也察覺到了的注視,轉過

真的是祝晴。

和記憶裏的樣子沒什麽變化,依然高挑漂亮,化著更為致的妝容。

“林以檸?”祝晴顯然也有些意外,似是有些不太確定。

“是我。”林以檸點了下頭,“好久不見。”

因為明信片的事,林以檸對祝晴生不出毫的好,更別提老同學間的敘舊。

祝晴倒是更圓了些,邊牽起好看的笑,“我聽丹丹說,你出國留學,學了護理?”

林以檸和方丹丹這幾年還斷斷續續保持著聯系,方丹丹最終還是沒有做醫生,回了老家,去了當地的一家藥企,去年剛剛結婚。

林以檸彎了下,“是。”

好像沒什麽可以和祝晴聊的。

“人從國外回來,到底是不一樣了,比從前更漂亮了,也更有氣質了。”祝晴似是不吝贊,“不過,你沒有繼續往臨床方向發展,我倒是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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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以檸沒接話,祝晴又狀似不在意地笑了下,“說起來我們倆也有緣分,下個學期,我也會去倫敦流學習,神經科學方向。”

故意咬重自己所學的專業,就像是有一條潛在的鄙視鏈。

“恭喜。”林以檸不卑不,回了兩個字。

“也沒什麽好恭喜的,太專業太辛苦,不像你們學護理的,多輕松。”

祝晴說這話的時候,角始終彎著笑,明晃晃的優越

林以檸笑笑,轉頭去挑貨架上的夜安

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也從不認為學習護理的,就要比學習臨床的矮一頭。

祝晴打量著,眸中的優越更甚,于是輕松切換了話題:“你這是回家來過年?一個人?”

林以檸點頭,溫淡的緒裏終于帶了一點反擊的意思。

“帶男朋友回家過年。”

祝晴微怔,旋即笑笑。

“恭喜。”

面上雖然笑著,眼底卻帶著明顯的輕蔑——就算林以檸曾經和全校最耀眼的男生談過,又能怎麽樣呢?

到最後還不是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二十幾歲,帶著男朋友回來見家長,然後結婚生子,一輩子繼續過著平凡普通的生活。

就不一樣了,馬上就要去倫敦,如果可以,會盡最大的努力留下來,人生的另一半也絕對不能平庸,即便比不上京南晏家,但至也應該是富貴之家。

想到這些,祝晴不自覺的將脊背得更直。

林以檸看到祝晴微微揚起的下,也不在意的笑笑,“沒什麽好恭喜的,正常,正常結婚,普通人的生活。”

看似順著祝晴的緒在說,語氣裏卻還是帶了幾分較真。說到底,對于當年的事,林以檸還是很介懷。

“都是普通人。”祝晴笑得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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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清沉的男聲倏然在安靜的貨架後響起。

“好,我知道了,等我回來再理。”晏析掛斷電話,轉過轉角。

上穿著私人高定的外套,手裏拎著的卻是廉價的礦泉水和小面包,且并沒有覺得這些東西會讓自己掉份。

晏析走上前,瞥了眼祝晴,視線又落在林以檸上,“挑好了嗎?”

林以檸彎起眼,聲音倏而變得糯,甚至還帶了點撒的意思。

“不知道選哪一個?要不你幫我看看?”

晏析:“……”

林以檸挽上晏析的手臂,故作嗔道:“你說是這個星星月亮的好看,還是這個小貓咪的好看?”

晏析無奈,看著貨架上的知識盲區。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配合林以檸,霸氣的回一句:喜歡就都買。

“說嘛。”林以檸晃他的手臂。

“有沒有實用一點的選擇?”

“又不是你用。”

“……”

兩人始終再未分給祝晴丁點視線,祝晴看著挽著手的林以檸和晏析,臉早已發白。

暗暗和林以檸比較了很多年,不服輸不認輸,卻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不是比不過,而是突然發現,所有在意的事,林以檸都不在意。

祝晴恍然意識到,或許林以檸從來都沒有參與過這場比較。

這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沒有對手,所以從一開始,就注定贏不了。

察覺邊的人漸漸走遠,林以檸才松開晏析的手臂,拉了拉笑得有些僵角,從貨架上拿了自己最常用的那一款。

晏析低著眼,角勾笑,“用完就扔,我就是個工人?”

林以檸鼓著臉頰,“知道還說。”

還覺得自己很占理。

晏析笑笑,擡手了下微鼓的臉頰,“現在開心了嗎?有沒有……手握爽文主劇本的覺?”

林以檸眨眨眼,驚異于晏析的知識儲備量。

“晏總還真是5G沖浪選手。”

調侃完,林以檸又重新挽上晏析的手臂,“不是拿你當工人,也不是想用你彰顯什麽,我只是覺得……”

林以檸微頓,神裏帶了幾分認真。

“我想讓知道,即便當初用了不堪的手段,最終也分不開我們,誰也分不開我們。”

晏析笑著點頭,“是,誰也分不開我們,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是你的。”

林以檸怔怔。

耳尖微紅的一瞬,又松開晏析的手臂,“不要,下輩子我要換一個,這樣才新鮮,才有激。”

別扭的樣子,晏析輕笑,在林以檸的耳邊,低聲道:“這就覺得我沒意思了?”

林以檸:“?”

“那今晚我們換點新鮮有意思的?”

林以檸:“!”

“找找激?”

林以檸:“!!!”

*

臨近電影開始的時候,林以檸和晏析上了樓。

因為是今天的第一場,又是正月初二,影廳裏的人還不算特別多。林以檸懷抱著礦泉水和小面包找到自己的位置,晏析跟在後,手裏端著一大桶米花。

他不太吃這些零食,但林以檸說,沒有米花的電影是沒有靈魂的。

電影從一陣陣的笑聲中開始。

林以檸一口小面包一□□米花,不停,笑聲也不停。

許是看得太過專注,漸漸的連手都不了,只負責張,自晏析的投喂。

一顆米花遞到邊,林以檸張口去接,沒夠到,又稍稍低了低頭。米花的香甜口,連同著晏析的手指,也一起被含進了裏。

林以檸微微一頓。

邊的指尖卻往裏探了探,又淺淺出,再送

漉漉的指尖上的,太過明顯的暗示。

林以檸驀地臉紅,熱意自脖頸升騰。

晏析卻已經施施然出手指,作勢又去拈桶裏的米花。

林以檸連忙搖頭,“不……不吃了。”

晏析輕笑了聲,“保證不逗你了。”

林以檸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著實這人前科太多,在這件事上毫無可信度。

一場電影結束,林以檸紅著眼睛走出影廳。

似乎的確不應該在祭拜過梁琴之後,來看這樣一場電影。

關于媽媽的電影。

兩人走出商場,外面的雨比剛才下得更大了,淅淅瀝瀝的雨珠連線,在灰蒙蒙的天地間扯出一幅清的簾幕。

林以檸早有準備,從包包裏拿出傘,冷灰調的傘面撐開,遮了如珠的雨滴。

有那麽一個瞬間,林以檸覺得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側頭,看向邊的晏析。他穿著一黑,長呢外套,可以看到裏面黑的襯衫領。

林以檸將雨傘遞給晏析,看他冷白調的指骨著黑的傘柄。

“怎麽了?”晏析問。

林以檸搖搖頭,又轉頭看向後,還是當初那個影院的大門,空的。

仿佛又過這層時,看到一道拔修長的影從眼前經過。

男人穿著黑的長風,修長的指骨著一柄黑的大傘。

“你是不是……來這兒看過電影?”

下意識的一問。

晏析也順著林以檸的視線看過去,看著記憶裏相似的門楣。

他正要開口,卻被林以檸打斷,“讓我先說。”

林以檸烏亮的眸子裏溺著深深淺淺的緒,抓著晏析的手,指尖本能地蜷起。

“2019年11月19日,下午兩點,海上鋼琴師。”

的聲音有點急,咬得每一個字卻無比清晰,生怕自己念錯了,晏析聽錯了。

林以檸著晏析,眸底藏不住的期冀。

視線纏。

晏析角緩緩牽起笑,“2019年11月19日,下午四點半,海上鋼琴師。”

林以檸瞳怔然。

原來那天不是的錯覺,晏析真的來過。

同一天,但卻是不同的場次。

這部電影于而言有極特別的意義,那晏析呢?

冷灰的傘面將兩人罩住,過往行人匆匆,雨水瀝瀝,他們腳下的方寸天地卻像是被包圍進了一個結界,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

晏析擡手,按上林以檸的後腦,在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PlayingLove,1900的一見鐘。”

那一剎那,林以檸瞥見沉的天空似有天乍洩。

時空疊,白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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