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知遇看著手中的玉印，微微皺起眉頭。

“若他真是皇上的人，行事不該如此。”

康知遇若有所思：“皇上雖有心提拔趙曦，但更應忌憚王爺和將軍的兵權，就算真賜下私印予潘祿海，首要用途當是關鍵時刻節制王爺，而非用來換一個無足輕重的趙曦。”

許靖央頷首：“私印還不知是不是皇上所給，潘祿海雖一直是皇上的人，可他竟如此輕易將此等重要之出，只為換趙曦自由，此舉不合常理。”

康知遇思索時喃喃：“他倒更像是不惜代價要完某個任務，甚至……這私印于他而言，或許并非皇上所賜，而是另有所屬，故而不那麼心疼。”

許靖央指尖挲著玉印冰冷的棱角，眸微瞇。

“他背后一定另有其人，而這趙曦，便是那人非要安進來的棋子。”

“十有八九！”康知遇頷首，“將軍且想，趙曦武功平平，心智尋常，為何有人非要留在軍中？甚至不惜用如此重要的信？”

“上必定有我們尚未察覺的用途，或許……本不重要，但所能接到的軍，所能造的，才是對方真正想要的。”

皇上再昏庸，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期盼大戰打輸！

帳一時寂靜，唯有炭火偶爾裂的輕響。

許靖央看著沙盤上敵我織的態勢，緩緩將玉印收懷中。

有人故意在借用戰的機會，擺弄權勢。

趙曦來京之前，是長公主邊的侍衛。

聽說，趙曦之所以能參軍，還是太子舉薦的。

所以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語氣冷然，“既然對方下了如此本，我們便陪著演下去，傳令下去，對趙曦，明松暗，的一舉一，本將要了如指掌。”

“是。”康知遇拱手，眼中閃過一了然，“屬下這就去安排。”

康知遇走后，許靖央設法來暗騎衛，低聲吩咐了幾件事。

潘祿海將趙曦從牢里接了出來。

寒風卷著雪沫子撲面而來。

他面沉得能滴出水，一言不發地在前面走得飛快。

趙曦跟在他后，著依舊使不上什麼力氣的手腕。

“那鬼地方又又冷，吃的簡直是豬食！潘公公您看看我這手，被許靖央傷這樣，軍醫都說恢復不好了，以后怕是連劍都握不穩，還假惺惺地讓我去當兵打仗？分明是要我去送死！我定要修書一封，好好向皇上稟明此間冤屈……”

許靖央將這個皇上親封的束尉傷這樣，就是藐視皇權、居功自傲！

走在前面的潘祿海猛地停住腳步。

趙曦差點撞上他后背，擰眉：“公公？”

潘祿海緩緩轉過。

風雪吹得他臉發白。

那雙細長的眼睛里沒有半分溫度，角卻生生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著格外冷。

他聲音得極低：“趙曦，雜家把你撈出來，不是聽你在這兒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

趙曦被他這神懾住，一時忘了抱怨。

潘祿海鷙的目掃過四周，確認無人，才繼續說：“許靖央為什麼你，你心里沒數嗎？”

“技不如人，還非要往刀口上撞！雜家勸你，把那些小心思和小脾氣都收起來，別再這個節骨眼上去招惹，下一次，就算雜家有心，也未必能救得了你。”

趙曦被他訓得臉一陣青一陣白，不服氣道：“可我……”

“沒有可是！”潘祿海打斷，語氣帶著一種宦特有的尖厲和刻薄，“主子把你送到這兒，不是讓你來當大小姐的！是要你用真本事立下功勞！雜家可是聽說，你在長公主邊時，也學過幾日謀略戰策，怎麼？會耍皮子，一到真格的就慫了？”

“我不是慫！”趙曦被激，口而出，“我是沒有機會！許靖央打我，本不給我施展的機會！”

“現在你的機會來了。”

潘祿海冷笑著說：“許靖央親口允了你上戰場，雖說只是個末等兵卒，但那也是機會，多人想從這位置爬起來還沒門路呢！”

“末等兵卒？”

趙曦怒極：“讓我一個手筋傷的人去當沖在最前面的炮灰？潘公公！這分明是讓我去死！”

潘祿海那張白面皮上閃過一極度的不耐煩、

“那你想怎麼樣？躺著等功勞掉你頭上嗎？手廢了就用腦子。”

“許靖央當年剛進軍營時，難道就是大將軍了？也是從底層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能做到，你為什麼做不到？嗯？”

他最后那聲“嗯”拖得長長的，充滿了嘲諷和迫的意味。

趙曦被堵得啞口無言，心底對許靖央的怨恨，如同野草般瘋狂滋長。

潘祿海看著眼中翻涌的恨意，知道話已奏效，語氣稍緩。

“雜家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主子的耐心是有限的，希能看到你的表現，別讓失。”

說完，他不再看趙曦，轉拂袖而去，留下趙曦獨自站在風雪中，渾冰冷。

潘祿海最后那句話像尖刀一樣刺進心里。

表現？

一個手半廢的人，在這高手如云的軍營里還能有什麼表現？

除非……

一個危險的念頭猛地竄的腦海。

看來，得想辦法……聯絡哥哥了。

只有趙晏能幫到。

許靖央，你等著！此仇不報，我趙曦誓不為人！

許靖央單獨找到蕭賀夜，想著將自己釋放趙曦的決定，解釋清楚。

然而，只是說了來意，還沒開口細說，蕭賀夜就淡淡道：“你不必跟本王解釋，本王認可你所有決定，也準你先斬后奏。”

許靖央烏黑的眸，與他四目相對，看見的是一片赤誠的信任。

“末將謝王爺信任！不管什麼時候，末將所做之事，都不會害您。”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蕭賀夜很是滿意。

他走過來，正想再拉起的手，看看許靖央手指上那些細小的傷口好了沒有。

卻沒想到許靖央作更快：“再過幾日就要突襲白猴關，王爺，末將這就他們進來一同商量戰策。”

說罷，匆匆離開營帳。

蕭賀夜看著那晃的氈簾，微微挑起眉梢。

知道躲了是好事，看來也并非完全不清楚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