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洲不是沒有為溫穗赴死的勇氣,能出現在這里,他就做足了準備。
可事就是這樣戲劇化,是凌淵,搶先保護了溫穗,為失去了一只手。
這件事后,如果凌淵活下來,此生,溫穗的注意力要分出一部分,到他失去的那只手上。
如果凌淵不治亡……
這種可能傅青洲甚至有些不敢想,這世上,誰能和死人爭呢?
如果凌淵死了,他對溫穗的所有虧欠一筆勾銷,而溫穗,會永遠在記憶里為他留有一席之地。
傅青洲先行離開,薛玊開車帶凌淵就醫。
房車空間足,有的是地方可以坐,可溫穗偏要半跪在凌淵邊,時不時地探一下他的呼吸。
凌淵一一臉的,溫穗想替他包扎一下右臂,卻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東西。
“救護車會在半路跟我們頭,別急。”薛玊說。
溫穗只好又找了張巾,一點點替他臉,手抖得厲害。
“沒有炸到頭,應該是對方的。”喃喃道。
薛玊從后視鏡里看,沒有說話。
他實在沒有見過溫穗這樣方寸大的模樣,突然就理解了剛才傅青洲的境。
傅青洲什麼都沒做錯,也在溫穗遇到危險的時候,舍命相救,可對手太強,這份功勞的確讓他搶上了。
薛玊心口發堵,誠然,他和傅青洲是有些在的,可這份,倒也不至于讓他為傅青洲共到這個程度。
后來他想,他大概是在為命運的捉弄而無可奈何。
就像過去他的人,拼盡全力保全了他。
難道薛玊就不想做犧牲的那一個,讓那個他的男人用一生來忘記他嗎?
可他沒有這個機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這個世界,由自己來承擔這份失去所的痛苦。
當年兩個人都冷凍過子,可薛玊最終決定,只替他的人在這個世上留下了一個孩子。
而他自己,想隨著他的人走,什麼都不留下。
眼前的這兩男一,在凌淵撲向手榴彈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會圓滿了。
這三個人,不管怎麼做都有人憾。
他相信,如果能選,傅青洲一定愿意做失去手臂的那個人。
可命運哪是能由你討價還價的?
“有酒嗎?”
溫穗實在平復不下來,只能開口問他,將他的思緒拉回來。
“后面有個小冰箱,酒在里面。”
于是,溫穗打開冰箱,翻了一瓶威士忌出來。
直接旋開蓋子猛灌了幾口,強迫自己冷靜。
“我之前說凌淵就算是吊死在我面前,也只是覺得晦氣,絕對不會有半分心疼。”
溫穗嗓子發,苦地說,“薛玊,我太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和冷程度。”
在凌淵撲向手榴彈的一瞬間,溫穗的腦子一片空白,潛意識里只剩一句:凌淵一定不能出事。
即便到現在,心慌意,滿腦子再沒有別人,和別的事。
也只剩一句,凌淵不能出事。
薛玊沒有作聲。
他怎麼說都不對,這件事還是要溫穗自己選。
可看溫穗慌張的模樣,似乎已經選好了。
半路上,有救護車開著雙閃趕來,凌淵又被急移了上去。
溫穗鎮靜了許多,跟著擔架上車。
“幫我通知一下這幾個人。”
臨上車的時候溫穗說,發了幾個手機號到薛玊手機上。
分別是:時芙,陳玄和張霽。
在國,希凌淵好好活著的人,似乎也只剩了這麼三個。
薛玊一邊開車一邊用藍牙耳機給這幾個人打電話,簡單描述的況。
陳玄和張霽聽得出來都很擔心,表示會坐一早的飛機過來。
只有時芙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聲說:“這下,淵兒終于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活著了。”
這句話,薛玊再同意不過。
時芙是有大智慧的人,凌淵這樣做,簡直是對未來人生的最優解。
他虧欠了溫穗太多,實際上又不是個壞的人,便只能背負著心理包袱過一輩子。
如今他終于有機會為溫穗效力,簡直松了口氣。
現在,真正心里苦的人是傅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