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竇文漪的呼吸幾乎停滯了。
片刻的沉寂過后,只聽章承羨溫潤的聲音還在繼續,“上次你代的事,我也辦妥了,攔下了那濮的漁夫,那個勞什子玉璧我也理了。”
章承羨因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劇烈的心跳幾乎占據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他詞不達意,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忽地意識到這一點,臉微紅,慌忙從懷里掏出一只錦盒。
“邊陲雖不太平,我保證一年之就會回天寧城,這里面是我祖母留給我的玉鐲,讓我轉給我未來的媳婦,你若是不嫌棄......”
風微涼,竇文漪神復雜,盯著那的錦盒,十分惘然。
若只是懵懂,不曾驗過上一世那刻骨難忘的,遇到他這樣純粹熱烈,滿懷赤誠,愿意為付出一切的年,一定會被他的真心所打的。
平心而論,他其實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的人,若是嫁給他,敢肯定自己會被寵上天,一生順遂、喜樂、無憂。
可親難道僅僅只因為合適,就能在一起嗎?
待他從來沒有男之。
“抱歉!我暫時都沒有親的打算......”竇文漪垂下眼眸,滿臉歉意,本不敢去看他的神。
的聲音很輕,章承羨還是聽清了。
見傷自責,章承羨心底一陣發沉,恨不得再把謝歸渡那個狗東西拖出來再打一頓。
他斟酌著道:“漪兒,你才退親,定是需要時間調整的,也不必著急應下,我都知道的......”
竇文漪眉宇糾結,很想與他說清楚,又怕太傷他的心。
角微翕,言又止。
可不管言辭多委婉,始終蒼白無力啊!
難道就不會害他傷心失落了嗎?
“四姑娘,老太太正叨念你呢,還不趕快過來!”站在廊下的曹嬤嬤,早看出那兩個冤家氣氛不太對,大聲招呼了一聲。
“好,我這就來。”
還未進屋,就聽到祖母開懷悅耳的笑聲。
竇文漪進屋子,朝著眾人曲膝行禮,恭敬地喊了一聲,“祖母”,又朝一旁的夫人們問安。
竇老夫人招呼坐下。
章承羨的母親何氏穿著一件秋香百蝶花卉褙子搭配褶,滿頭珠翠,大氣華貴。
仔細打量著竇文漪,笑得和善,“真是個好孩子,生得太水靈了。”
說著,就從手腕褪下一個瑩潤的玉鐲就要塞給,“初次見面,一點心意,四姑娘收下吧。”
竇文漪只怕這誤會越積越深,哪敢接那手鐲,求助地看向竇老夫人。
竇老夫人會意,笑意打圓場,“長者賜,本不該辭,可你就住在隔壁,天天看著四丫頭撒歡,哪里是什麼初次見面?我們兩家就是太客套,這麼多年都才沒怎麼走,看把小輩們都搞得拘束了。”
何氏收回了玉鐲,笑意不減,“是,來日方長,以后我們一定多走,天天來叨擾老夫人。”
“那敢好了,有你們陪著給老婆子說笑解悶,我飯都要多吃點。”
幾人閑話家常又扯了一陣,不一會,管事嬤嬤過來請,說是要開席了,眾人起跟著仆孺往外走。
何氏趁機親昵地挽住了的手,“四姑娘,平時口味如何啊?喜辣還是嗜甜啊?都喜歡吃些什麼?不是嬸娘吹牛,我別的不會,煲湯燒菜可是一絕,改日有空來來府上嘗嘗?”
的熱讓竇文漪實在招架不住,笑盈盈道,“我一貫不挑食的,夫人,我們還是先過去用膳吧,我這就帶你過去。”
何氏樂意至極,拍了拍的手,“好。”
“說起承羨這孩子,別看他咋咋呼呼,其實心腸很的。上次我生病,他急壞了,四尋醫問藥,晚上還要給我洗腳。他骨子里是重的人,認定的人和事,絕不會輕易改變。”
“小時候,他和太子跟著宗瑞大將軍習武,太子是骨清奇,學什麼都快。宗將軍嫌棄他沒有天賦,不愿教,說只要他每日站樁能達到兩個時辰才愿教,我們都以為他會放棄。”
“結果,他每日不到卯時就會起床去練習站樁,后來,宗大將軍見他毅力不凡,還是收了他為徒。他這次去邊陲,就是跟著宗大將軍歷練。”
看得出何氏子直爽,本不是薛氏那種狠耍手段的婆母,由衷希章承羨能尋個好的歸屬。
何氏見不曾吭聲,繼續試探,“我就盼著他能早日找個自己喜歡的兒媳,他若學不會怎麼疼人,當娘的就幫他多疼疼,只是這次去邊陲,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景。”
竇文漪垂眸,由衷寬,“章公子一表人才,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會凱旋的,到時候定會讓夫人您得償所愿。”
何氏見言辭真誠,對兒子評價頗高,心中頓時舒坦了不,只可惜那手鐲沒送得出去......
這時,翠枝匆匆忙忙找了過來。
何氏見狀,連忙心道,“今日,你家宴請,事繁瑣,你心的事多著呢,有什麼事你先去忙吧。”
竇文漪點了點頭,又命仆孺給帶路,這才轉過頭來問翠枝,“發生了什麼事嗎?”
翠枝低了聲音道,“太子來了,老爺你過去呢。”
竇文漪腳步頓住了,裴司堰怎麼來了?
按照規矩,當初自然也給東宮下了邀請的帖子,可裴司堰幾乎從不登門,恐怕就連竇茗煙也沒料到他會親自過來吧。
“我不是在瀾水閣預留了一桌席面嗎?那位置臨水,極為雅致,父親沒有安排妥當嗎?”竇文漪眉頭微蹙,心底泛起不安。
竇伯昌就算要人作陪,竇明修才是最合適的人,與何干?
翠枝繼續道,“老爺已安排了大爺,可太子臉不太好,老爺又只得命人把章公子過去,這會說不定三姑娘也已經趕過去了。”
竇文漪瞬間明白了。
若只有竇茗煙一人,有章承羨這個外男在場確實也不太妥當。
可讓去陪裴司堰用膳,算什麼事啊?
裴司堰這種貴人不在東宮好好待著,還差竇家一頓飯嗎?
真會給人添麻煩!
“姑娘,老爺千叮萬囑,要你必須過去。”
竇文漪腦袋頓時炸開,千百種念頭如水閃現。
最終只留下來一個——
天,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