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漪一進屋子,抬眼就看到那道頎長的影,姿態閑雅地倚靠著欄桿,眺著不遠平靜的湖水。
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緒,上前曲膝行禮,“太子殿下,章公子,民怠慢了貴客,還恕罪!”
章承羨見是來作陪,心底一陣雀躍,咕噥一句,“我們也沒等一會。”
“無妨。”裴司堰回眸,凝視著的耳垂,畔微挑。
他可沒錯過那人眸底閃過那一抹不耐,不想他來,他偏要來。
章承羨已然猜到竇家的安排,“你三姐姐是不是也要過來?”
方才竇明修戰戰兢兢,待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出去了,他還以為竇家敢不安排主人,怠慢裴司堰呢!
“三姐姐,應該也在過來的路上。”竇文漪眉頭微蹙,站立不安。
竇茗煙的攬月閣明明比壽鶴堂到這里的距離要近很多,為何遲遲不肯現?
難不又要投其所好,按照裴司堰的品味,重新梳妝打扮一番?
裴司堰穿著一襲絳紫的暗紋錦袍,襯得整個人冷傲矜貴,一臉冷然,“水深嗎?”
竇文漪怔了一下,才恍然驚覺他是在問自己,“深。”
“當初,章承安就是掉到這湖里的,多虧了漪兒,否則那小子早就淹死了!”章承羨主接過話茬,萬分慨。
“翠枝,去看看三姐姐走到哪里了?”竇文漪等得實在有些心煩,主幫著他們兩人沏茶。
翠枝乖順地轉出去。
眼看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竇文漪提議道,“吉時已至,要不我們先落座用膳吧?”
章承羨從桌上端起一碟子點心,大搖大擺在了竇文漪的跟前,“漪兒,你不是不得嗎?先墊墊肚子?”
“不用,我待會多吃點。”竇文漪無比尷尬,盯著那碟子雕花餞,到底沒有手去拿。
只是讓意外的是,自己這個老病,章承羨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裴司堰冷冷睨了一眼章承羨,聲音沉沉,“你什麼時候走?”
“......再過幾日。”章承羨接收到他晦暗深邃的眸,總覺得莫名其妙。
他與裴司堰從小一起長大,他子喜怒無常,不說十分了解他,他的心思好歹也能猜到一二。
可今天,這家伙也太難伺候了吧,他好像也沒做什麼得罪他的事啊?
為何他看自己的眸變得銳利凌厲了呢?
就好像他恨不得自己立馬離開天寧城似的。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竇茗煙和竇明修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竇茗煙果然換了一套極為素雅的襦,就連先前發髻上那些華麗的珠釵都減了大半。
竇文漪心中好笑,裝得不累嗎?
竇茗煙自然也看到竇文漪,垂下眼瞼掩住眸底的冷意,熱招呼道,“殿下,章公子,茗煙來遲,還請恕罪!家常便飯,還太子殿下、章公子莫要嫌棄,我們開席吧。”
竇明修拱手告罪。
“不必多禮!”裴司堰落座上首,語氣平淡。
這時,丫鬟仆孺們魚貫而至,一盤盤致的菜品端上了桌子。
眼看著竇明修準備坐到裴司堰的下首,竇茗煙扯了扯竇明修的袖,“兄長。”
真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竇明修會意,側把位置讓了出來。
竇茗煙如愿坐在了裴司堰的左手邊,竇明修則挨著竇茗煙落座。
與此同時,章承羨自然就坐到了裴司堰的右手邊。
最后只剩下裴司堰對面的那里有個空位,氣氛著實有些詭異,竇文漪不想落座,“你們先吃著,我去看看還有哪些菜品。”
“這桌子都擺滿了,還不夠嗎?”裴司堰聲音微冷,卻不容置疑。
竇文漪神訕訕,只得乖順坐在了他的對面。
因上次獵場的事,竇明修在裴司堰面前多有些底氣不足,可他畢竟是唯一的男主人,不得不著頭皮主拿起了酒盞幫忙斟酒。
剛倒好一杯酒,就聽裴司堰不冷不淡道,“今日不飲酒。”
竇明修尷尬地僵了好一瞬,才坐下。
竇茗煙優雅地拿起了銀箸,那殷切的架勢是在幫裴司堰試毒,上次在離宮,他就慘遭暗算,謹慎點也是理所當然。
幾人的暗涌,竇文漪毫無興趣。
眼看著一桌子散發著香氣的菜肴,瞬間有了食,拿起筷子就開始了起來。
章承羨眉梢上揚,隨意夾了一塊鱔魚,不不慢地咽了下去,“漪兒,這鱔魚炒鱟味道鮮,不錯,你也嘗嘗。”
說著,他就幫夾了一塊放在的碗里。
他這舉實在太反客為主,竇文漪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只得輕聲道謝。
面容艷秾麗,對著章承羨巧笑嫣然,兩人親互的一幕,自然落了裴司堰的眼中。
章承羨赫然抬頭,狐疑地掃了一眼在坐的幾人。
方才桌子底下,好像有人不講規矩,踢了他一腳!
竇茗煙剝好一只白蝦,輕輕嘗了一下,旋即又幫裴司堰剝了一只,放在盤中。
看著那個滿心滿眼都只有竇文漪的年,輕笑一聲,“四妹妹和章公子,郎才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裴司堰和章承羨臉齊齊一沉。
章承羨忍不住想要罵人,所謂看破不說破,兒家名聲寶貴,竇茗煙這個姐姐一點人世故都不通嗎?
可畢竟是準太子妃,不容他造次。
“食不言!”裴司堰眸很淡,喜怒難辨。
竇文漪不了竇茗煙的矯造作,沒有繼續吃下去的興致,“殿下,章公子,臣已吃好,你們還請慢用。”
裴司堰畔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日日都是這些菜系,膩味得很,孤想吃芥菜油餅,是否有啊?”
竇文漪心中驚詫。
在玉清觀的時候經常做芥菜油餅解饞,是因為道觀里面好吃的東西實在太了。
他堂堂太子爺,山珍海味吃多了,想要變著法子折騰人嗎?
沉默在席間蔓延。
“微臣這就讓人去弄。”竇明修反應過來,立馬允諾。
竇茗煙看著碟子里那些剝好的蝦,還有嘗過的菜品,裴司堰一口未嘗,袖口下的指甲掐著手心,聲開口,“殿下,臣會做,我這就去幫你做。”
竇文漪眼眸劃過一古怪。
這個季節沒有芥菜,他們上哪里去給裴司堰做芥菜油餅?
裴司堰眸微挑,邊含笑,風流如玉臉上卻暗藏鋒芒,“茗煙,你是孤的太子妃,又不是廚娘,做什麼餅子?竇四姑娘的廚藝不會太差,還請代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