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謝歸渡絕地閉上了雙眼，幾個侍衛迅速把他扶了下去，

從此以后，定國公府謝家的富貴戛然而止，一落千丈。

人們都說他在金鑾殿上死諫，怒了天威，以至于從謝歸渡從大權在握的首輔變了太子太傅的虛職，新君登位，國朝就沒有太子，裴司堰膝下甚至連皇子都沒有一個！

之后謝歸渡的職，一降再降，甚至一度閑賦在家。

所有的言論風向都悄然轉變，竇文漪終于在死后不僅了郡主，還自立戶，名聲越來越響，人們又自發開始戴。

多年以后，定國公謝歸渡與亡妻和離一事都還被人們津津樂道，無人知曉他們和離的緣由。

謝歸渡時常守著前妻的牌位絮絮叨叨，喝得酩酊大醉，在似夢似清醒的狀態中，無數次回憶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緬懷，以及他們的兒囡囡。

他甚至還會抱著的牌位，擁著的一起睡，可再多的懺悔都換不回的原諒.....

竇文漪憎分明，怎麼可能原諒他呢？

甚至都不肯他的夢里來，那牌位后來還被鎮國公章承羨砸過好幾次，不準他刻上‘亡妻’二字，還罵他惡心。

無數次，他想一死了之，以死謝罪，可裴司堰不準他自裁，否則他會讓謝氏一族陪葬，還說他拼命保下來的天寧城，他就得守著大周的錦繡河山，等著海宴清河到來那一天。

終歸是他太過懦弱，卑怯，就連赴死都缺乏勇氣，他既死了，又如何管得了后事，管得了謝氏一族的死活？

裴司堰就是想看他在歲月的長河中頹喪，痛苦，墮落，備悔恨和相思的煎熬，孤獨落寞如行尸走！

——

翌日清晨，竇文漪還是來到了謝歸渡的房間，不想因這次救命之恩欠下謝歸渡一條命。

“不準砸，不準砸！求你，不準砸，漪兒——”

夢中的謝歸渡哭得撕心裂肺，好像瘋狂地護著一塊牌位。

酸的眼淚劃過臉頰，他猛地睜開了雙眼，上一世的記憶如水般涌腦海，眸漸漸凝聚，他定定地看著眼前那道纖弱的影。

眸中藏著和和赤誠，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句，“漪兒，我們不要退親好不好，我錯了，真的錯了......”

謝歸渡面蒼白，倏地坐起來，結微，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見久久不答，肩膀上包扎好的傷口的痛楚徹底蔓延開來，四肢百骸渾都疼。

屋泛著一腥味，竇文漪沉默地看著他。

良久，緩緩道，“謝世子，你救了我，我很激，僅此而已。至于這門親事，早已是定局，何必再提？方才大夫已告知我，你的傷并無大礙。若是需要滋補的藥品，我會派人送到府上。”

謝歸渡攥著錦被，冷漠的眼神，絕的話語......一巨大的無力浮上心頭。

上一世，深陷絕境，明明是他上門求娶，才救離苦海。心懷激，把自己視為天，哪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咳嗽，都會牽的心弦，什麼養生湯，滋補的藥膳都會心給他安排上。

他在想什麼？

幻想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也回來嗎？

可是上一世，他卻親手把塞進了歌姬的馬車里，把送給北狄的完泰。

縱然他后來也派了死士去尋，可是......

曾經，全心全意捧著一顆真心，慕自己。

是他自己棄之如敝履的！

謝歸渡悔恨加，到底泄了氣，為什麼自己不早點想起上一世的事來？

年不知貴，悔之晚矣！

到底是從哪里開始出錯？

最近三個月發生的事在他腦海里飛快掠過，提親！從提親開始，竇文漪待他的態度就截然不同，上一世，無比期盼嫁給自己，而這輩子，卻避他如蛇蝎！

謝歸渡試探著開口，“漪兒，當初我上門提親，你為何就執意要退親？”

竇文漪怔了一下，不失笑，“與不，不是很明顯嗎？”

謝歸渡恨不得把魂牽夢繞的擁懷里，有些急了，“不，漪兒，我真的后悔了，我真正的人是你！”

竇文漪轉準備離開，輕笑一聲，“謝歸渡，你不覺得好笑嗎？你對三姐姐用至深，心中又如何容得下別人？再者，我也有傾慕的人，所以，還請你別再糾纏，也別試圖挾恩以報。”

謝歸渡深邃的眼眸閃過一不可置信，慌忙從床榻上下來，一把攥住了的手臂，“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你如何會移別？”

“誰？”

竇文漪強忍著嫌惡，冷冷地瞪著他，“是誰，都與你無關！”

謝歸渡腦子轉得飛快，應該不會喜歡章承羨那個傻子，旋即，一個荒誕的念頭在腦海里閃現，忍不住出聲，“裴司堰？”

竇文漪蹙著眉頭，趁勢回了手臂，拉開距離，就知道他又要扯到裴司堰的上，但是自然不想扯出沈硯舟的事。

思及此，并未反對。

且讓他慢慢猜去吧，只要以后他們井水不犯河，不在糾纏，就萬事大吉了。

“不，不可能！”謝歸渡悚然一驚，心里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難怪，上一世的裴司堰的行為會那麼反常，他一直以為是章承羨推了他和竇文漪和離的事。

原來，裴司堰也在暗中覬覦他的妻子！

謝歸渡只覺得腦中嗡地一聲炸開，他想起來了，那晚在離宮，送竇文漪回去的那個小侍就是東宮的人。

他已經捷足先登，甚至已經吻過！

謝歸渡氣上涌，咬牙切齒道，“竇文漪，難道你真的自甘墮落，不知廉恥，他那種男人你也敢招惹，甚至不惜與人做妾嗎？”

“謝世子，在你眼中，孤又是哪種人？”裴司堰姿拔，神采奕奕，陡然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