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茗煙的眼眶微紅,淚意瞬間打了睫,嫵的眸子含帶怯,顯得楚楚人,相信自己這副姿態一定會讓謝歸渡心生憐,回心轉意。
謝歸渡從來都見不得傷心落淚,對于辜負他的怨氣自然就會降低。
可下一刻,謝歸渡別過臉去不看,語氣冷,“竇三姑娘,莫要開玩笑。你是堂堂太子妃,誰敢為難你?”
竇茗煙哭得梨花帶雨,瓣痛,嗓音帶著濃濃的眷念,
“歸渡,莫要再說這種氣話,我真的很難......他待我并不真心,本不及你的半分。四妹妹了他的蠱,竟心甘愿要去東宮為妾!一邊是我未來的夫君,一邊是我親的妹妹。”
“你說,我該如何自?”
“屆時,世人又會如何議論?只會對口誅筆伐,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歸渡,你能理解我的苦楚,對嗎?”
竇茗煙特意注意了言辭,沒有半句詆毀竇文漪的話,把責任全都推到了太子上。
說完,小心翼翼掀起眼皮,抬眸看他,果然謝歸渡的神有所松。
早就敏銳地察覺到,謝歸渡對竇文漪那個賤人其實是有幾分真心的。
謝歸渡面不屑,語氣篤定,“他休想!”
“他是太子,他看上了誰,誰也無法阻止。”
“太子又如何,乾坤未定,也不是他想娶誰就能娶的,這件事,你不必擔心,我自有算。”
竇茗煙掩下眸子里閃過一暗芒,一臉‘震驚’的抬起頭,“真的嗎?”
從定親那一刻開始,就知道,裴司堰不可能守著一人,他要娶任何人都行,但是這個人絕不能是竇文漪!
謝歸渡點了點頭,心里五味雜陳,當初若他不曾退親,現在又何須如此艱難?
按照婚期,他早就將娶進了定遠侯了。
還好他已經搭上了睿王,有了他的加持,裴司堰想登上大位難如登天,就像章家,該死的還是會死,接下來還是會倒霉的。
這一世,他不相信他們還會輸。
“那你打算如何做呢”
謝歸渡早已有了計劃,可他并不打算對全盤托出,畢竟他和竇文漪才是真正的夫妻,“不急一時,攻心為上。我的想法還不太,我還要再斟酌一番?”
竇茗煙故作沉思,很是憾,“若是四妹妹能與你破鏡重圓,就再好不過,畢竟你待也是一片赤誠。我聽聞,史都尉的公子是個癡兒,誤了太傅千金的閨房,兩人還有了之親,之后,太傅竟直接將嫁給那癡兒。”
“歸渡,你在朝中,消息自然比我靈通,不此事和傳聞是否一樣?”
聽說完,謝歸渡心中涌出一異樣......是在提醒自己,用毀人名節的事去強娶?
他斷然不能容忍竇文漪嫁給其他任何男人,但是,現在同樣不忍心用傷害的方式來贏回。
是自己的妻,他只想好好彌補......
“這不是君子所為。”
竇茗煙裝出一副失言的樣,小心翼翼道,“你可別誤會,我不是想你也這樣......而是,我怕裴司堰不折手段,不得不防啊?”
謝歸渡深深地看了一眼,是自己誤會了,“所言極是。”
他想起上次汝縣時,裴司堰竟當著他的面,牽的手,那般厚無恥宣誓主權?
他就是靠權勢在迫!
這時,墨羽急匆匆進來稟報,“世子,小小姐在鬧著要找爹爹——”
“竇三姑娘,今日我還有其他事務要忙,恕不奉陪,見諒!”謝歸渡神驟然一變,說完,就跟著墨羽大步離開。
竇茗煙張了張,言又止,一肚子話都卡在了嚨,可謝歸渡早已經離開,也只得悻悻離開。
竇茗煙懶懶地靠在馬車上,“那紫藤長得如何?”
琥珀面有些難看,還是如實稟報,“姑娘,聽院子里那些下人說,原來是有好些紫藤,都被世子人砍了,改了玉蘭花。”
竇茗煙不知為何,眼眶瞬間了,深深吸了一口氣,果然,男人的不值一提,還好從來不追求!
“信都傳出去幾天了?”
“三天。”
竇茗煙點點頭,義父架子一貫就大,憑他們的關系,他也不可能不理,且安心等著便是。
——
章家老爺被刺殺的事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朝堂暗洶涌,朝臣們諱莫如深,又暗地各自揣。
更多的人則認為,這明晃晃就是沖著太子裴司堰去的,都覺得穆宗皇帝接下來就要易儲了。
幾日后,秋雨颯颯,霜葉滿階,章府縞素,房門梁上柱子上,喪幡飄揚,莊嚴肅穆中著一抑的悲戚。
前來吊唁的人,陸陸續續進去上香。
來的人多數都是章家的族人姻親等,鮮有見到往日的朝中勛貴同僚。
刑部尚書沈謹算是特立獨行,他神肅然,上完香之后,干說了幾句安的話語過后,就步履匆忙地離開。
竇文漪坐在角落里,章承安一麻布孝,依偎在懷里,無聲的哭泣,忍抑,令心碎。
過了良久,他終于抬起頭,抹了一把眼淚,小聲問,“兄長會回來嗎?”
竇文漪凝著灰蒙蒙的天空,纏綿的細雨,久久不語。
章承羨遠在邊陲,就算是父親驟然離世,無詔也不得回京奔喪。
穆宗皇帝若是有旨意,允許他回來奔喪,就說明他沒有章家的意思,反之,則說明,他想借此事,鏟除章家的勢力,威懾裴司堰。
陡然地想起,上一世,北狄曾派了很多細作潛大周境,其中還有一個居高位的細作,那人正是邊陲的衛所監管糧草的監軍!
得寫信去提醒章承羨。
殘如,西風漫卷黃沙,落葉滿天,旌旗招展。
章承羨穿著一沾的銀鎧甲,威風凜凜進軍營主賬,他把頭盔取了下來,一臉喜,恭敬問道:“宗帥,找末將有事?”
主帥宗瑞眸黯然,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徒弟,嘆了口氣,“驛站送來了急遞,是京中來的,你先看看吧。”
章承羨接過信函,拆開封印,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看到后面,他形陡地一頓,雙眸通紅,手指抖,那張薄薄的信紙重似千斤,幾乎被他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