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漪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忙追了上去，“敢問，你們說的是哪個沈大人？”

那侍認得眼前這位是新晉的太子妃，恭敬答道，“刑部尚書沈謹，聽說上了一封彈劾睿王的奏疏，說他禍國殃民，借賑災之名大肆斂財，怒了圣上，已經下獄了。朝堂今日鬧得可厲害了。”

萬幸，下獄的人不是沈硯舟。

前世，沈謹這個時候已經離世，難道他還想用自己的一腔熱去喚醒座上那昏聵的皇帝？

竇文漪如墜冰窟，直到上了馬車都還有些恍惚。

自以為救下章家，章家老爺卻依舊死了，哪怕死的方式不同。

沈謹為一生清正，沒有因地龍翻而死，冥冥之中，難道也要走向注定的結局？

那自己呢？

難道也會注定慘死？

重生已經改變了很多，比如，功和謝歸渡退親，再也不會嫁定遠侯府，還了裴司堰的太子妃，竇茗煙、竇明修、沈硯舟、他們的命運都因而改變。

不，絕不會重復前世的悲劇！

竇文漪一時慌了神，也知道自己不能把前世和今生的事混淆，可那種挫敗的緒卻將拽深淵。

馬車停到了沈府大門口，漸漸冷靜下來，“翠枝，你去門房問問沈舒梨，有沒有空？我在醉仙樓等。”

翠枝神擔憂，“好。”

竇文漪輕車路，跟著伙計進了雅間。

屋子清幽安靜，想起謝歸渡給的那本畫冊，腦海里無可救藥地想起囡囡，兒很自己，可也正是因為囡囡，定遠侯府才肆無忌憚地拿著自己，才有了肋，忍讓。

定遠侯卻親手毀了囡囡，自己脖頸上的枷鎖被徹底解開，余后的人生，為兒復仇了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那時，沈硯舟一直都在幫查找兒被害死的真相.....

前世今生，他一直都在幫自己。

不知不覺中，歪在塌上睡了過去。

恍惚中，竇文漪好像聽到有人在，倏地睜開眼眸，看到的人不是沈舒梨，卻是沈硯舟。

沈硯舟穿著一襲天青的錦袍，眼眶中帶著，間好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四姑娘......”

竇文漪了眼眸，清醒過來，“沈大人？你怎麼來了？你父親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硯舟不由溫地笑了，果然，是擔心自己，才急急匆匆趕來。

“家父上彈劾的奏疏是我的意思，他原就是刑部尚書，就算下了詔獄，那些個人都是他的下屬，本就是他的地盤，就是個障眼法，家父只是換個地方辦公而已，勞讓你掛記了。”

竇文漪尷尬地移開視線，是關心則，“那就好。”

沈硯舟眉眼含笑，抿了一口茶，不不慢道，

“圣上英明，不但申斥了睿王，還把賑災的事全權給了端王。他命工部的人帶著災民把運河的冰鑿開，又挑了一部分去修皇陵，城外的災民瞬間減了大半。”

“這幾日天還沒亮，從周邊趕來的糧商們爭先恐后涌進天寧城，天寧城的糧荒應該很快就會緩解下來。”

“端王平日里不顯山水，這次倒像是得到了高人指點。”

竇文漪微微一怔，聽他如此說，基本可以猜個大概。

裴司堰那天跟說的計劃都順利實現了。上一世，端王在離宮傷過后，腳就跛了，毫無功績，幾乎就游離到朝堂的邊緣。

今生他卻大放異彩，他背后的高人自然是裴司堰。

徹底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君心難測，沈公子保重......”

從冊封為太子妃那一刻，沈硯舟就知道他們之間早就不可能了。但是，若并不是心甘愿嫁東宮的，而裴司堰也不真心待，那就另當別論了。

今日，沈梨舒恰巧不在府上，一聽到是，他明知應該避嫌，還是順從本心來見。

沈硯舟斂了笑意，眸慢慢凝重起來，“你在東宮過得可好......”

竇文漪倚靠在窗前，沒有注意他的話，因為的注意力全都被樓下一前一后進來的兩人吸引住了。

其中一個是他的庶兄竇如璋，另一位則是殷從儉，兩人談笑風生，他們關系何時這般稔。

前世，竇如璋生圓，運亨通，不管是太子還是睿王，他好像都不曾惡。上一世，直到破城時，他已至戶部尚書。

他們兩人怎麼湊到一塊去了？

沈硯舟順著的視線，半瞇著眼眸，“你這位庶兄，晉升速度驚人，是個有本事的人，和戶部侍郎殷從儉倒是投緣。”

不對，那人本就不是‘殷從儉’，而是裴司堰假扮的。

竇文漪呼吸一滯，是大意了，把裴司堰那個醋缸給忘了！

昨晚，裴司堰的警告猶在耳畔，他總是神出鬼沒的，上次和福安郡主在醉仙樓，被他抓住，就激怒了他。

竇文漣幾乎可以想到他會如何罵：堂堂太子妃私會外男......

就算有一百張也解釋不清！

竇文漪眼可見地慌了起來，“我先走一步，你......躲一下，那屏風后面可好？你稍微晚點再出去，可好？”

“好。”他這一藏，可有些蓋彌彰的意味。

沈硯舟眸底幽暗，映出那雙白的手，像是定住了一般。

那日殷從儉在宮中待到很晚才離去，他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再觀現在驚惶失措的模樣，答案不言而喻。

竇文漪過門，掃了一圈走廊，再三確保安全后。這才打開了門，躡手躡腳，朝樓下溜去。

只是剛走幾步，就聽到背后有人，“四妹妹，好久不見，真巧，你怎麼在這？”

是竇如璋的聲音。

竇文漪后背的皮疙瘩都起來了，攥著角，扭頭就看到裴司堰站在他的側，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