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大理寺的大門。
竇文漪開車簾,一只大手就朝遞了過來,裴司堰頂著赤焰的臉,似笑非笑,“來!”
那截皓腕落他溫熱的掌中,竇文漪生出一錯覺,他好像有些樂在其中。
“殿……赤焰!”
心緒飄忽,差點錯了。
裴司堰幽幽道,“你的藥還真是管用,謝歸渡直接就去了大理寺。”
“你進去可得管好你的,千萬別隨便開口!”
沈硯舟那麼敏,還有謝歸渡,萬一識破他,不就犯了欺君之罪嗎?
裴司堰眸晦暗,“放心,不會餡。你是不是說我演技很好嗎?”
兩人相視一笑,緩步走進了大理寺的監獄。
這次可是甕中捉鱉,一定要揭開謝歸渡那張虛偽的皮。
——
這廂謝歸渡早已經趕到了大理寺,不管不顧往里沖,“人呢?我今天要帶走。”
大理寺的吏員聞言趕來,本想要阻止他進去,奈何謝歸渡輕車路,徑直闖到了關押囚監獄那一層的長道上。
“......這是大理寺的監獄,關的都是囚犯,沒有你找的人。”
謝歸渡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蹙,冷聲問道:“你們不是認識我?”
那小吏員臉頗為難看,只得再重復一遍,“謝世子,令妹疑似溺水而亡,你不是已經把尸認領回去了嗎?這里沒你要找的人。”
謝歸渡眼底的戾氣便慢慢浮了上來,“怎麼?今日有人來查過?”
原本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僅能讓謝夢瑤吃點苦頭,薛夫人嘗到喪之痛之后自然也會收斂子,就不會再像上一世肆意折騰竇文漪。
只是他實在想不起梅苑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去了沒有?
那小吏員瘋狂使眼,低了聲音提醒,“謝世子,孟大人因職已被革職……還你莫要為難小的,小的還有八十歲的老母,還需要這份差事養家糊口啊。”
“不錯,很不錯。”
大理寺的小吏員自然聽出了他話中藏著懾人的意味,可他半句話都不敢接,恨不得今日沒在當值。
謝歸渡凝視著盡頭的黑暗,咬牙切齒道,“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有的,給我放人,我今晚必須帶走,人弄進來的時候,你們可答應得好好的。”
那小吏員大為震駭,臉都嚇白了,驚恐極了,“謝世子,你們說什麼呢?我們什麼都不知,你別污蔑我們,小的前幾日老母親做壽,我沒來啊!”
“謝世子,你是喝醉了嗎?”
他要作死,別連累自己啊。
謝歸渡肅著一張冷面,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怎麼,我的話不好使?是要你們的頂頭上司莫大人來嗎?還是要睿王殿下親自來?還是要孟相過來?”
那小吏員想死的心都有了,謝歸渡是瘋了嗎,他怎麼能一腦把這些大人都給牽扯出來?
他嚇得直哆嗦,“謝大人,飯可以吃,話不能說,求你別在為難我了!”
謝歸渡不由思索起來,“看來你們今日非要為難我了?那睿王的令牌,你們總要認了吧?”
說著,就遞了一塊令牌過去。
“謝世子......不是這麼回事啊,大理真沒有你要找的人。”
"你們明明知道里面關著的不是王翠花,是我妹妹謝夢瑤,我前幾天親自到你們手上的,今天我偏要將人帶走!”
“啪!啪!啪!”
幾聲清脆響亮的拍掌聲,在寂靜的牢房顯得十分突兀。
謝歸渡瞳孔頓時微微一,豁然驚覺,這監牢里除了大理寺的小吏員還有別的人。
他背脊一寒,方才的對話已然盡數落別人的耳朵?
他心中頓時生出幾分驚懼,“誰在那頭?”
謝歸渡下意識朝黑暗深看去,想要看清到底是誰,這時,監牢里的燈火瞬間亮了起來。
黑暗散褪,謝歸渡驚詫地看到牢獄的盡頭:那里坐著一群人,不僅有沈硯舟、竇文漪、東宮的侍衛赤焰,甚至還有宮中的馮公公!
他們所有的人都躲在暗,目睹了著他的卑劣和不堪?
謝歸渡只覺得氣上涌,頭暈目眩,口一一的,他們什麼時候進來的?那是不是他們早就知道,定遠侯府認領了一假尸回去?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這般差錯地承認把謝夢瑤關進牢獄的事。
他們不可能提前預判自己會闖大理寺,那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謝歸渡腦海里陡然想起梅苑,那抹雪白的脖頸,欺霜賽雪,讓他挪不開眼。
難道當下的危局,都是算計好的嗎?
竇文漪垂下眼簾,鄙夷的眸掠過他的上,“謝世子,不知令妹到底犯了何罪,以至于你要親自將人送至大理寺羈押?”
“明明沒死,卻要陷害我,又是何居心?”
謝歸渡從未料到會如何狠心對待自己,怔了一瞬,立馬反應過來,
“你們聽茬了,我是聽聞有人說大理寺的牢獄里關著一個像我妹妹的人,所以才急匆匆趕來,母親在府上傷心絕,我急于想帶回去,才口不擇言。”
“前面,是我疏忽大意了,才辨認錯了尸。”
沈硯舟低低地笑出了聲,“巧了,謝世子,我們在西苑找到一位目擊證人,那日他就站在對面的春風亭。親眼目睹,謝姑娘被人推下宴明池,可不一會,就有人把給救了起來。”
謝歸渡一陣慌過后,平靜下來,“那他可看清是誰的手?”
沈硯舟繼續道,“魏家的二公子,魏元震。”
馮公公沉默半天,冷聲開口,“謝世子,枉你還是圣上欽點的狀元,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
“沈大人,這事,咱家定會如實稟告圣上。你懂律法,接下來,是要先將人拿下嗎?”
沈硯舟歷喝一聲,“王翠花是殺人犯,本應秋后問斬,上天有好生之德,律法也允許多活半年,可怎麼就死了呢?”
“謝世子,你涉嫌劫走并謀殺囚王翠花,還意圖陷害太子妃,可有話說?”
“來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