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走后,翻了個,干脆睡了個回籠覺,昨晚他折騰太狠了,渾都像被碾過似的,酸無力。
眼看快用中午了,才慢悠悠起來,宮婢們從屏風后涌伺候梳洗打扮。
剛用過午膳,宮婢就進來傳話,說淑妃娘娘請過去說話。
竇文漪眸晦暗,暗自猜測淑妃是為了章承羨和裴司堰的事找。
穿過曲折的廊橋,玉欄繞砌,樹蔭籠罩,冬日的暖過樹枝的隙,斑駁,抬眼去,不遠的那片梅花開得正旺,暗香浮。
福安郡主迎面朝走來,主握住了的手,熱不減,“倒是難得在宮中到你,你日日待在東宮,悶不悶要不改日,我們倆去聽戲”
看來福安郡主并沒有因為謝歸渡的事,刻意疏遠自己,如此甚好。
竇文漪淺淺一笑,“行啊,日子你訂。”
“聽說,今天使團和禮部那邊吵起來了,龍震怒,還罰了好些人……唉,真是煩心。”
竇文漪眼皮狠狠一跳,“為何都罰了哪些人”
福安郡主嘆息道,“禮部好些員都了責罰,還有你父親竇大人,因為昨日北狄使團嚷著要吃家鄉菜,結果禮部員不予理會,按照慣例就只備了大周的菜,好像還準備了很多蜀州菜系,所以他們全部腹瀉……”
竇伯昌向來喜歡明哲保,他可沒有這樣大的膽子,難道是了太子的指示?
福安郡主繼續道,“圣上今日,特意換了一批人去接待北狄使團。”
竇文漪微微怔愣,裴司堰只跟提了只言片語,他到底要怎麼做,并不知。
“福安——”
一道悉清冷的聲音在背后響起,竇文漪扭頭就看到,謝歸渡著一件做功考究的天青窄袖錦袍,眉眼疏朗,寬肩橫,袍上繡著大片的竹葉,玉冠束發,端的翩翩君子范,手中拿著一枝綠梅朝他們邁步而來。
“歸渡,我在這里!”福安神采飛揚,興地沖著謝歸渡招手。
他眉梢微,溫的笑意在見到的那一瞬,僵在了角,很快又恢復如初。
“福安,你讓我好找。”
福安郡主眉開眼笑,提著子,歡快地從旁掠了過去,親昵挽住了謝歸渡的胳膊,一臉,“歸渡,這枝梅花是送給我的嗎?”
謝歸渡好似滿心滿眼都只有福安一人,嗓音異常溫,“嗯,好看嗎?”
福安郡主笑得明無邪,偏頭看向了,語氣不輕不重,卻耐人尋味,
“文漪,你覺得好看嗎?”
竇文漪面如常,暗自好笑,“只要郡主覺得好看,自然就是好看的。”
如果沒有猜錯,福安郡主是故意等著想宣示主權,同時還是想試探謝歸渡的忠心。
使人盲目,誰也不醒一個存心裝睡的人。
福安現在就已經開始淪陷,若真有一天謝歸渡無背叛,哪里又能得了?
而謝歸渡為了權勢折腰,必定有大的圖謀。
謝歸渡像是才注意到似的,規規矩矩朝行禮,“太子妃安好。”
“很好。”竇文漪心翻了個白眼,“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文漪,你去哪里?我和歸渡正要去謝恩呢。”
福安郡主滿臉洋溢著喜悅,“圣上已答應給我們賜婚,歸渡今后就要去禮部任職,你會祝福我們,對嗎?”
“那便好,前塵往事要割舍得干凈才好。”竇文漪意有所指。
常言道,允許至親撞南墻,目送摯走彎路,該走的彎路,一里都不會,該撞的南墻,半寸都不能缺。
是真希謝歸渡能改過自新,好好對福安郡主。
可惜以對謝歸渡的了解,這恐怕是癡心妄想,還不知道他會憋出個什麼大招。
只是這些于毫無意義,介懷的是曾把福安當作朋友,可好像不是這樣認為的。
謝歸渡頷首,“太子妃所言極是。”
福安郡又笑了笑,“我相信自己的眼,歸渡以后一定會對我好的,對嗎?”
謝歸渡輕輕地“嗯”了一聲。
竇文漪實在不想看謝歸渡演戲,抬腳朝景坤宮走去。
就在這時,不遠的漢白玉大道上,聚集了好些宮人,還有不軍。
竇文漪半瞇著眼眸,好似看到了裴司堰和章承羨的影,也朝那邊趕了過去,只是當趕到時,兩人早就不見蹤影。
“……章小將軍冒犯太子殿下,在崇政殿門口,兩人都敢打起來,膽子太大了。”
“這個章小將軍不就仗著殿軍功,也太飛揚跋扈了吧,那個是殺頭的罪啊。”
“可不是嗎?聽說太子都掛彩了。”
“誰先手啊,不太清楚,好像是太子……”
“章小將軍和太子不是師出同門嗎?兩人同手足,到底有什麼恩怨啊?”
“咳,誰知道呢?”
“說不定是爭人唄——”
議論聲此起彼伏,陡然發現竇文漪就站在后,又齊齊噤聲。
竇文漪臉陡然一變,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此開闊,過往都是朝臣,這件事必定會傳到圣上的耳朵。
就算他們之間真的有了嫌隙,也不應該如此沖啊!
耳畔響起一道溫潤的聲音,“章承羨向來沖,他能干出這種事一點都不稀奇,裴司堰是個什麼貨,你心中比我更清楚。”
“他再怎麼樣,都比你強。”竇文漪臉上染上一層郁怒,出聲反駁,抬眸就只看到謝歸渡的一片角。
——
一炷香之后,竇文漪到了景坤宮。
章淑妃滿臉憂心,早已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宮人,“漪兒,他們的事,你都聽說了吧?真是愁死人了。”
竇文漪眉頭鎖,心里門清,只是總覺得裴司堰不是那般糊涂的人,“我也不知,我趕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散場了。”
章淑妃了眉心,“章承羨那個孽障在崇政殿等著挨罰呢,太子想和他,切磋,好歹換個地方啊……還不知道圣上會如何發落呢!”
竇文漪已經回味過來,點到為止,“娘娘別急,禍福相依,他們兩人關系太好,反而不妙。”
章承羨是年輕武將冉冉升起的新星,做事沖,莽撞,若是一心向著太子,反而會讓穆宗皇帝心生忌憚。
裴司堰鬧這麼一出,又是為何?
難道他是想借此機把接待使團的差事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