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們神凝重,沒有一人收刀,北狄使團幾個員冷汗涔涔,早就沒了方才囂張的氣焰。
“對,我們右相喝多了,口不擇言,失儀,失儀!”
“我們這就帶他下去喝醒酒湯,待會再來給太子妃賠罪。”
竇文漪角勾出一抹譏誚,穆宗皇帝都這般偏袒北狄人,就不怕失了臣心嗎?
穆宗皇帝臉上蘊著怒意,“好了,都聾了嗎?把他們帶去醒酒!”
軍們倏地反應過來,統統收了刀,北狄使團的人趕退了出去,國師眼看事越發失控,急忙跟著出去。
隨著樂聲響起,無數婀娜的舞姬登臺獻藝,宴會的氣氛一片祥和。
竇文漪的眸從國師遠去的背影上收了回來,“殿下,實在無聊,我想回去了。”
裴司堰神平靜,似笑非笑,“完泰失儀,打了他們的部署,國師等人如何甘心?稍待片刻,讓你看一出好戲!”
北狄使團的人陸續回來,唯獨不見完泰回來,而他們方才說什麼要道歉的事,就再也不提。
穆宗皇帝待了一陣,就提前離席,譚婕妤深深地看了一眼,跟著他出了大殿。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馮公公就親自過來請裴司堰和過去,說完泰要給太子妃道歉,竇文漪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同他一道離去。
進了偏殿,皇帝、國師、完泰、譚婕妤、謝歸渡、沈硯舟等人早已等候多時。
氣氛冷凝,本不像是要道歉,反而像是興師問罪。
穆宗皇帝臉郁,沉聲開口,“人都到了,說吧。”
完泰朝竇文漪深深一揖,“適才在宴會上,是我口不擇言,唐突了太子妃。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汗。若因在下失儀有損兩國邦,實在萬死難辭其咎,還太子妃海涵,莫要和我一般計較。”
竇文漪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旋即朝穆宗皇帝一福,開口道,“右相方才在宴席上咄咄人,侮辱我大周子,如今一句‘口不擇言’,就是你們北狄人道歉的誠意?”
“再說邦,你們來大周之后,屢屢刁難我大周禮部員,本不像來和談的,倒是像來找茬的。”
完泰長著濃的絡腮胡,他倒沒想到這小娘子還有幾分潑辣,臉上當即通紅,半晌才道,“為表誠意,在下愿意為大周提供一份絕名單,只要貴國能確保七皇子的安全……”
竇文漪腦袋嗡地炸開,他們是想借完泰的手來攀誣裴司堰通敵!
譚婕妤那雙狹長的眸頓時瞪圓,驚詫道,“什麼?誰能保證,你不會故意提供一份假名單,故意來挑撥大周君臣,以此擾我大周的大好局勢?”
這是要讓完泰證明名單的真實,一旦名單上有裴司堰的名字,所有人都不會質疑名單是假的了!
裴司堰揚眉,沖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竇文漪陡地想起他在宴席上的話,定了定心神,他應該藏有后招。
完泰朗聲道,“娘娘放心,假的東西,在下又如何敢拿到圣上跟前獻丑?”
說著,他出一疊書信來,恭敬地呈了上去。馮公公接過書信,看向了穆宗皇帝。
穆宗皇帝眸沉沉,“韞之,你來看。”
沈硯舟接過那一疊信函,拆開仔細看了起來,越看臉越是凝重,“圣上,是玄甲軍的監軍杜思仁寫給北狄人的信函,有些年頭了,可是字跡清晰,只需取他的奏折對比,即可辨認。”
穆宗皇帝臉很不好看,沉聲開口,“還不快去取!”
立馬有小侍飛速離開。
“右相,你的朋友遍布朝野嗎?”沈硯舟又拆幾封信函,嗓音很冷。
章承羨在邊陲抓到了北狄細作把杜思仁供了出來,可到底缺證,以至于他現在都還沒有被定罪,一旦這些信函鑒定為真,這賣國通敵的罪便會做實。
完泰捋了捋胡須,笑意更深,“這些年自然積累了無數朋友,在下的誠意夠了嗎?”
譚婕妤滿臉義憤,“圣上,一想到朝野上下潛伏著無數細作,臣妾就惶恐不安,若是他們都像杜思仁一樣,吃里外,行豺狼之事,通敵叛國,可是要搖我大周的基啊!
“這些蛀蟲,食君俸祿,實在枉為大周人,就算把他們全都宰了,都難解臣妾心頭之恨啊!”
讓更得意的是,此舉甚至不用他們出手,完泰就會將‘賣國通敵’的罪名死死地扣在裴司堰的頭上,從此他就再也翻不了。
家丑不可外揚,穆宗皇帝慍怒已生,他看到這里已經猜到,完泰手中的名冊恐怕牽扯了不重臣。
“太子以為呢?”
裴司堰泛著寒的眸底染上了狠戾的殺意,“父皇,即便右相提供的名冊可能有誤,只要讓皇城司的人仔細查驗,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兒臣以為,此等佞當誅九族以謝天下!”
完泰笑容更深了,他想看的好戲還不止于此,只有大周朝堂上下能徹底起來,北狄才有機可乘!
“圣上,在下這份名冊都有佐證,如太子所言,絕對經得起查驗。”
“右相確實有誠意。”
裴司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那就把名單呈上吧。”
完泰見時機差不多了,從懷里掏出找你準備好的一本折子遞了過去。
馮大監得到授意,接過折子就遞給了穆宗皇帝。
穆宗皇帝打開折子,瞳孔猛地一,鷙的眸掃過全場,最后落在國師的臉上,“國師以為呢?”
一直沉默的國師朗聲開口道,“此事非同小可,貧道以為的確應當謹慎對待;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皇城司的查本事一向厲害,只要給他們,好好篩查,定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啪”的一聲!
那折子被合上。
穆宗皇帝雷霆震怒,“完泰,這里沒你什麼事了,退下!”
完泰意味深長地看了眾人一眼,滿意地叩首行禮,退了出去。
“來人!”
頃刻間,軍涌殿。
譚婕妤眼看勝利在,角上揚,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國師,你太讓朕失了!”
國師臉大變,見裴司堰穩如泰山,瞬間慌了神,“圣上?貧道是方外中人,絕不會摻和朝中之事,更不可能和北狄人有任何瓜葛,于我沒有半分好啊。”
“住口!”
穆宗皇帝銳利的眸停在了譚婕妤上,“朕待你們不薄,一個個,好大的膽子!兩面三刀,狼心狗肺,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朕的?”
譚婕妤臉慘白,渾抖地看向他,如墜冰窟,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他們好像被完泰擺了一刀,恐怕他上去的名冊非但沒有裴司堰的名字,還有他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