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漪微微一怔,如今局勢并不明朗,憂外患,若是裴司堰用太過激烈的手段對付世家,說不定很快就會引來反噬。
可若是籌集不到足夠的軍糧,他又如何率領大軍開拔?
殷從儉明顯也想到這些,忍不住提醒,“殿下,此舉太過冒進,就怕會留下患……”
竇文漪若有所思,“我曾聽聞,軍大多數都是功勛世家子弟,而且五大營里也有很多要麼是靠祖宗蔭澤襲得的銜,要麼捐納虛銜,殿下要用這些人嗎?”
殷從儉眼底閃過一道贊賞的芒,恭敬道,“殿下,太子妃聰慧,此舉還真的可行,把這些大爺兵帶走,世家大族們擔心他們的安危,肯定會極力配合籌糧。待大軍開拔到江淮附近,江南的地方豪族懾于王師威,必定會歸附王師,積極籌糧。如此以來,這盤棋倒是盤活了。”
聽了他的話,裴司堰沉默良久,“想要讓這些大爺兵沖鋒陷陣,為國朝賣命確實困難,但是,誠如你們所言,只要他們慷然赴死,他們背后家族們都會替他們籌謀劃策。”
"當然,也不缺乏有人乘機想要建功立業。"
“就這麼定了,恩威并施,天寧城這些老派門閥也該換換人了。”
殷從儉忽地想起什麼,忍不住提醒,“殿下,你一旦離開,天寧城到底給誰來坐鎮?殿下可有人選?圣上那里……”
太醫們日日都給穆宗皇帝施針,他的雙比前陣子稍稍有了起,心也不再像往日那般萎靡,偶爾還會坐在椅上出來氣。可他因為行不便,變得愈發古怪,喜怒無常,本沒有心批奏折。
按照份,章淑妃倒是可以輔佐朝政,另外,還有就是端王殿下,畢竟也是穆宗皇帝的親子。
這一點裴司堰自然也想到了,閣首輔孟相原就是個投機耍的,就怕他們會生事端。
裴司堰若有所思,“這事,容孤再仔細想想。”
朝廷要再次清算欠款,甚至會收回爵位的消息傳過后,一時間人心惶惶,好幾個功勛世家都跑到了長公主訴苦,這對于一直更多實權的長公主而言,仿佛看到了一次莫大的機遇。
梧桐苑外雪落無聲,朱墻澹瓦覆上一層積雪,給肅穆的東宮平添了幾分詩意。
竇文漪命人將自己煉制的各種藥丸,以‘小醫仙’的名義放到黑市上售賣。與此同時,又購置了許多藥材,要多煉更多的藥丸,賺達貴人的銀子。
殿溫暖如春,笑語宴宴,宮婢掀開門簾進來,說盛側妃求見。
翠枝低語,“太子妃,今日盛側妃在朝華殿等了一上午,不過被殿下拒之門外,不知道想干什麼?”
轉瞬間人已經殿中,盛惜月規規矩矩行禮過后,也沒有兜圈子,開門見山直接道,“太子妃,嬪妾娘家是天寧城三大糧商之一,你應該知道吧。”
脖頸上的領子鑲嵌著白的貂,襯得一張臉艷嫵,極為好看。
竇文漪角上揚,命人給上茶。
目前裴司堰正在為糧草頭痛,便主提及這件事,不像是為他排憂解難,反倒像是談條件來了。
“嗯。”
盛惜月垂下眼眸,繼續道,“盛家若是調集所有儲備的糧食,應該解殿下的燃眉之急,嬪妾想要為殿下盡綿薄之力,可是我父親卻有些擔憂……”
“這話我就聽不懂,盛側妃有話,不妨直說。”竇文漪眉梢微挑,輕描淡寫地審視著。
所以他們是嫌棄那個側妃的位置,想要挾恩圖報嗎?
盛惜月掩下眼底的倉惶的神,聲細語道,“當初,得知殿下病危,我是不顧家里的人勸助,拼死去求的圣上,想著若是能為殿下沖喜,就算自己點委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盛家祖訓,不得為妾,我的行為已惹惱了家里人。如今我再求父親幫殿下渡過難關,實在難以說服盛家的族人們,除非……”
“除非殿下答應你,日后讓你做皇后?”竇文漪面無波瀾,心中頗為好笑。
盛惜月眼底閃過一驚愕,慌忙搖頭,神顯得無辜又可憐,“太子妃,你誤會了,嬪妾不敢有此妄念,只是希殿下能空應付一下父親,就算是騙他也行,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畢竟現在是戰時。”
好一招以退為進。
壞人是父親,得好的卻是自己!
若日后裴司堰沒有封為后,那裴司堰豈不了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帝王?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安喜公公的笑聲,“太子妃,殿下派咱家先過來說一聲,一會他要過來用膳……”
他剛一進來,笑聲戛然而止,“太子妃、盛側妃,你們先忙。”
安喜公公走后,殿氣氛冷凝。
竇文漪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糧草這種大事,我哪里懂?要不你留下來一起用晚膳,親自問問殿下吧。”
盛惜月見自始至終神淡然,心里愈發拿不定主意,“姐姐深明大義,實在是我等楷模,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姐姐可聽過,傳奇皇后麗華和郭圣通的故事?”
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
所以盛惜月是想勸像麗華一樣主當妾,全和裴司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