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舒，你在里面嗎？”顧聿風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

沈梨舒心如擂鼓，眼可見地慌了起來，就好像自己犯了錯被人抓了現行似的，下意識就想躲。

“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他沒有等到沈梨舒的回音，車窗簾子被掀起了一角，出一張清貴又冷俊的臉來。

顧聿風怔愣了一瞬，死死地盯著他那張臉，又仔細看了一下那馬車，果然掛著是章家的標徽。

章承羨眉梢斜挑，眸戲謔，角浮現出一抹冷意，“顧大人，腳扭到了。”

沈梨舒勉強出來一笑容，有些尷尬地開口，“沒什麼大礙，顧大哥，我把那紙鳶的線斷了，不好意思啊，壞了你興致，實在抱歉……”

放紙鳶都能把自己扭傷，說出去也實在太丟人了。

“本就是玩耍的小玩意，你何必在意？你真的沒事？”顧聿風眉宇間覆著一層寒霜。

他相信憑著自己的本事，在戰場上他也能為一代名將！

章承羨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梨舒一眼，“腳傷不能等，我們先去醫館吧。”

不待沈梨舒反應過來，他就放下車簾，車滾，消失在大路上，徒留顧聿風杵在原地沉怒。

他心底被勾起了一團無名火，以往他就覺得章承羨年紀輕輕就戰功赫赫，定然是沾了裴司堰的，而這一刻，想要超越他的心儼然已達到了頂峰。

——

裴漱月朝竇文漪跑了過來，臉頰著紅暈，就像紅蘋果一樣，雙眸放，“嫂子，你看到了嗎？我那鷂鷹飛得好高好高！”

竇文漪掏出一張錦帕把汗，笑了，“看你這滿頭大汗，小月月可厲害了。”

裴漱月興極了，“嫂子，是硯舟哥哥在一直在幫我，不過我聰明，學得可快了！”

的視線順著天空中的紙鳶一直朝下，落在了不遠沈硯舟的上，他修長的手指確地超控著紙鳶的線軸，眉目含笑地朝這邊了過來。

他一邊收線，一邊朝們走來。

這時，沈家小廝急匆匆朝這邊跑了過來，“大公子，小姐的腳被扭傷了，章將軍先帶去醫館了。”

沈硯舟眉頭微擰，和竇文漪換了一個眼神。

“我先去看看？”

“沈公子，你先別急。”竇文漪笑得意味深長，說著轉頭問裴漱月，“小月月，你還想玩紙鳶嗎？“

裴漱月點了點頭，沈硯舟順勢把線軸遞了過去，裴漱月高興地跑開了。

竇文漪溫聲道，“你覺得章承羨這個人可靠嗎？”

沈硯舟神猶豫起來，他如何聽不出的潛臺詞，平心而論，與章承羨相的這幾個月來，沈硯舟一改對他的偏見，越來越欣賞他。可一旦讓他當自己的妹夫，就另當別論了。

當初那一樁婚事，本就是為了應付圣上，不得不暫時為之。

他從未想過讓章承羨當自己的妹夫，若真要讓他選一個踏實穩重的，他愿選顧聿風，畢竟他知知底，和沈梨舒也算是青梅竹馬。

沈硯舟忽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對妹夫相當的挑剔。

沈家最開始挑中竇明修是看重他的才學，可看走了眼，他并不是良人。

而章承羨本就是天寧城的紈绔，家逢巨變過后，他倒是浪子回頭，改邪歸正。可他對待到底是個什麼子，以后會不會三心二意，會不會納妾，他心中本沒底。

沈梨舒子弱，在沈家從未過半分委屈，早就被家里人寵壞了。涉世未深，本不知人間險惡，他不敢想，萬一沈梨舒所托非人會到什麼樣的磋磨。

沈硯舟搖了搖頭，事關沈梨舒的終生幸福，他不敢有半分馬虎，“我對他了解并不深。”

竇文漪不不慢道，“你是關心則，我們以為章承羨會退親，可他剛才的話，分明沒有退親的打算。章承羨子沖，若真的不愿意結這門親事，本不會委屈自己。”

“他憎分明，是極好的人，若他真的喜歡沈梨舒，一定會捧著一顆完整炙熱的真心給。我倒十分看好他們，覺得這是一樁良緣。”

沈硯舟微微一怔，竇文漪極對別人有如此高的評價。

“上一世，他娶的是誰？”

竇文漪神惆悵，嘆了一口，“我死之前，他未曾娶妻。”

沈硯舟臉微變，自從除夕那晚，對他推心置腹以后，他其實很想問，他的命運到底如何，可再三考慮過后，他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未知何嘗不是一種人生，他只想遵循本心。

“章承羨看似紈绔，可他對忠貞不渝，絕不是見異思遷的人，一旦真的對誰，我相信他會把寵珍寶。我一直希他能真正獲得屬于自己的幸福。”

這話落在沈硯舟的耳朵里，他卻無端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是在拐著彎勸自己嗎？

章承羨明明和自己一樣，鐘的人都是……

他與沈梨舒才見過幾面，真的就能輕易地改變自己的心嗎？

不可能！

思及此，沈硯舟淡聲道，“如此說來，他更不可靠了。”

竇文漪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我知道梨舒子單純。最合適的夫君，定然是那種能真心實意疼，能為遮風擋雨，有擔當的男人。就算用你的標準去衡量，去評估，可否給章承羨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

沈硯舟眉頭微蹙，“那沈梨舒上一世嫁給……”

話到一半，他又止住了，上一世，梨舒肯定嫁給了竇明修那個渾蛋，說不定過得相當悲慘。

竇文漪自然聽懂了他的潛臺詞，“而且，沈梨舒對章承羨好像也有些例外，待顧統領，就疏離得多。不過，我總覺得，對還未開竅，不如，先暗地觀察，若沈梨舒對章承羨實在無意，自然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