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落淚, 又哭又笑。

吳秀才問：“你怎麼會來這里。”

溫蕙道：“我原本只是出門走走，卻到了三哥, 就跟著來看嫂嫂和你。”

英娘只默默聽，沒有多問。

待回到自己房中，英娘才問溫杉：“月牙兒怎麼回事？怎麼會來這里？”

溫杉想起這個事就惱怒。

“別提了。”他恨聲道, “月牙兒命不好，嫁的什麼狗屁男人！”

他將溫蕙的事大致告訴了英娘。

英娘吃驚：“所以現在的夫君是當年那個霍四郎？”

“是, 他現在倒是個人。”溫杉氣不打一來，“可他是個閹人！”

閹人連男人都不是。

自己的妹妹竟嫁給這樣一個人。

英娘拍拍他口：“別生氣。”

“我怎能不氣。”溫杉道，“最可氣, 月牙兒還真把他當作夫君，唉……”

他嘆口氣，道：“這可能, 跟大哥有關。”

英娘詫異：“大哥？阿柏哥嗎？”

“是。”溫杉無奈道，“月牙兒嫁給霍四郎后，大哥與見了一回，原是以為死了，結果沒死，大哥，唉，大哥……”

長兄小妹去死，他說不下去。

英娘已經明白了：“殉節是吧。”

溫杉摟住：“你別瞎想。”

“我沒瞎想。反正咱們又不回青州去，不怕。”英娘道，“只是我覺得，月牙兒過得未必如你想的那樣不好。”

“是沒辦法。”溫杉道，“陸家那樣混蛋，大哥又這樣，無可去了，自然只能待在霍四邊了。霍四都不是個男人。但凡有個選擇，有個正經男人，怎麼會選個閹人。”

但英娘不這樣想。

雖然嫁個閹人這種事，聽起來的確很糟糕。但今日溫蕙給了一個擁抱，的擁抱、的話語都很有力。

那不是彷徨無依，只能含著委屈委閹人的子能有的力量。

月牙兒有支撐，有力量，不彷徨。

溫杉忽然道：“其實有個事……”

英娘：“什麼？”

“唉，算了。以后再說吧。”溫杉卻道，“我還沒想好。”

英娘還想再問，溫杉已經一把抱起了，往室去。

老夫老妻小別月余，也勝新婚。

溫蕙住了一晚，第二天醒來，用過早飯走出房舍，往哥哥嫂嫂那里去。

這宅子的格局，與大陸之上尋常人家的格局不太一樣。它最中心的建筑，是議事廳。這是一闊大的廳堂，可以同時容納很多人。議事廳外是個寬闊平坦的廣場。

這格局看著其實有些類似軍堡，這等廣場，也可做校場，也可做點兵場。

廣場上亦有些男人在練，真刀真槍，十分悍勇，都帶著殺氣。

溫蕙凝目看了一會兒便知道，目所及之，所見之人，都殺過人。

此畢竟是，海盜賊窩。

穿過了議事廳，后面才是海島主人的日常居所。

溫蕙一過去，就看到了院子里藍眼睛的孩子正在練功。那孩子練得十分投，竟沒察覺來。

溫蕙看了一會兒，從一旁的兵架子上出一白蠟桿子，過去打在他膝蓋：“膝蓋再放下去。”

冷業才看見，了聲：“姑姑。”

溫蕙點點頭，白蠟桿子他：“再放低，你蹲這麼高，別人就看出來你下盤不穩，直接攻你下盤。”

冷業本要起行禮的，又一白蠟桿子住了。

只覺的那白蠟桿子有靈似的，又快有準。

冷業屏住氣，照著這位姑姑說的調整，幾個把式拉下來，果然察覺有所不同。

待收式，那雙藍的眼睛亮得很，那冷漠的小臉蛋也有松：“多謝姑姑。”

溫蕙道：“跟我不用客氣。等一下，你別。”

冷業：“？”

溫蕙彎下腰去，近了他看他的眼睛，道：“嚇，你看東西的，會都是藍的嗎？”

“……”冷業面無表，“姑姑看東西，是都是黑的嗎？”

溫蕙眨眨眼，一拍額頭：“我真傻！”

冷業角了兩下。

溫蕙道：“我在泉州看到很多紅頭發、褐頭發、藍眼睛、綠眼睛的，可想著他們眼睛好好看看了，可惜不行。今天總算心滿意足了一回。”

笑著了冷業的小臉。

姑姑的手心又又暖，的笑也甜。

當那手離開的時候，冷業還有點留。

溫蕙當娘的自看得出來，心中嘆一聲。

昨日里見過三個孩子，兩個小的就在英娘側，臉上都有天真懵懂的幸福，無拘無束，一看就是親著著的。

獨冷業是在人群中，小小年紀，跟霍決從前一般，臉上沒有表。

如今便是四哥，也常常笑的。

溫蕙問了冷業年紀，發現他和陸璠同歲，只大了一個月而已。驚訝：“那你個子真高。”還以為他得有十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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